誰知清華這些年來一直都有失眠的毛病,晚上總是淺睡,又老做些奇形怪狀的夢,好似一夜都在拚鬥不休的,因此醒了也不能解乏。若是有心事未能排解,她這思慮又重,則這失眠的症狀更甚。因這些日子以來所經曆的事情,是清華從前從未親曆過的,比之她以前的煩惱,又添了無數不能言語不能傾訴的新愁。這些情緒攪在一起,雖有黃建功在一旁時常寬慰,卻也不能儘解,因此清華這段時間又開始睡不安穩,黃建功卻不知道。
這天晚上,清華躺在床上又開始睜著眼睛想東想西,旁邊黃建功早已透出鼾聲了,清華仍舊是絲毫睡意也無。等不知過了多久,清華斜過眼睛,看著窗簾的縫隙裡仍舊沒有透出一點白光來,便歎一口氣,拿出手機來一劃,原來已經將近六點鐘了。隻因為隆冬時節,六點的時辰仍舊沒有一絲天光,窗外仍舊是沉沉的黑暗。清華便歎了一口氣,閉起眼睛想要憩一會兒,誰知這時放在那邊黃建功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把清華嚇得一跳。看看旁邊的人睡得正酣,不想吵醒他,因此快速拿了手機,把聲音關了,才去看來電的究竟是誰。
隻見是個老家的號碼,並未存名字的,清華便漫不經心地接了起來,帶著惺忪的睡意“喂”了一聲,隻聽裡邊一個女聲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找黃建功。”
清華便不耐煩,忍不住埋怨道:“你誰呀?這麼大早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兒嗎?人還睡著呢!”
那邊的女聲頓了一下,平平靜靜地說:“我是他孩的媽媽,你告訴他,他孩得了癌症,叫他回個電話過來,謝謝!”
清華的腦袋翁的一聲,頓時清醒了過來,即刻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黃建功那噩夢一般的前妻——汪雪針。因之前從來沒有跟這汪雪針對過話的,清華一時便不能抉擇該用怎樣的語氣去回複這通電話,所以遲疑了一會兒,便對著電話說:“好,知道了,等會他醒了就叫他回過去。”那邊嗯了一下,便掛了電話,這裡清華忽然回過味來這通電話的內容,便不由地變了臉色。因打開燈來,看見黃建功猶自睡得正甜,隻見這人微微張著嘴,勻細而又悠長地呼吸著,嘴角邊一片明亮的水漬,猶如孩童也似。
清華便不由地心底生出幾分愛意來,拉過一邊的枕巾,幫他把嘴角那一片水漬輕輕抹去。心裡就想,算了,還是叫他好好睡醒了再說吧,所以就不叫他,隻在一旁披了襖子坐著,拿過一本書來看,一邊靜靜等他醒來。
由著黃建功又睡了一個鐘頭,才見這人揉著惺忪的睡眼慢慢地醒過來,清華也不理他,自顧自地隻顧自己看書。
黃建功便伸手過來搭在清華的腿上,清華仍舊不理他的,停了一會兒,黃建功自覺沒趣,便酸溜溜地說道:“喲,好用功哦,一大早起來就看書。”
清華笑了一下,把這人的手軟綿綿的拿過去放在一邊,誰知這手跟安了彈簧一般,剛放回去,便自己又彈了回來,反複幾次,清華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兩人打鬨一回。
過了一會兒,清華看他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便忖度著跟他說:“你也醒了,我有件事情跟你說。不過這不是好事兒,大早上的,我也不想破壞你心情,但是不說又不行。”
黃建功便皺起眉頭,疑惑地看著清華。
清華便歎了口氣,說:“哥哥,有些人真是你怎樣也擺不脫的。”
黃建功的眉頭皺得快擰成了一個拳頭,清華隻好一五一十跟他說了早上汪雪針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女兒得了癌症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