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功在武漢哪裡知道這些?因心裡記掛著汪雪針的病,隔幾天就要給中興或是雪蓮打個電話問問的,這天和清華回來早些,到屋裡洗漱了,清華自去臥室看書休息,黃建功便給雪蓮打了電話,誰知那頭剛一接通,就聽見雪蓮沒頭沒腦罵了一句:“以後彆有事兒沒事兒給我打電話,我什麼都不知道。”
黃建功摸不著頭腦,便小心問道:“雪蓮,這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雪蓮一肚子氣悶,口頭上更不遲疑,說:“是出了事兒了,汪雪針死著了!”
黃建功便知肯定是汪雪針不知又說了什麼惹著了眾人,便好心勸道:“雪蓮,雪針是你親姐姐的,她什麼樣你哪不清楚?肯定是她一張臭嘴又沒好話,把你們都給氣著了。”
雪蓮越發子暴跳如雷,說:“行了我告訴你,以後她的事兒我聽都不得聽滴,你也彆給我打電話了,我隻說一句,汪雪針她快著點兒死吧,我是再不想聽見她個鬼人任何消息,你也消停會兒!哼,說不了這火兒馬上要燒到你身上去了,你還是顧著自己些吧,少操些閒心。”
黃建功不由得一怔,雪蓮這話說得重了,上次過來也談過一次,隻說她姐姐要死的人了,她什麼都不會再跟個死人計較,沒想到才沒多會兒功夫,便又鬨了這一出來。
黃建功這裡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汪雪針到底又作了什麼死,把她親妹妹也逼成如今這樣兒,隻好說:“好好,雪蓮,你這一發火我就清楚了,肯定是雪針造下來的,你既不願意說,我也不緊問了。她害我到這地步,我哪個還願意管她這鬼事?不過是看在伢的份兒上,我不能不儘點心意。”
雪蓮禁不住冷哼一聲,說:“你要顧著你伢,就早些把伢要到身邊照顧吧,有這種媽養著,指不定給你養個什麼出來呢!行啦,我也不多說,你等著瞧吧。我還是那句話,汪雪針快點兒死著,死了對所有人都是解脫。”
說完便掛了電話,黃建功這裡到底不放心,思來想去,又打了電話給中興,說了雪蓮說些氣話,誰知那頭中興也悶悶的不想開口,黃建功逼得緊了,那頭才說話,說:“當初是我帶她到武漢看病來著,開刀那會兒把肚子劃開一看,她那情況不能手術,我們自己搞醫生的,一看就知道不行,所以給她放了支架,已經是最好的治療方案了。誰知這人死不理解,不知在外頭聽哪個江湖遊醫教唆了幾句,回來張口閉口就是我們兄妹故意害死了她,你說她這話從何說起呀?簡直是天大的冤枉!我們又上哪兒跟人辯解去?這兩天都傳開了,背地裡到處有人對著我指指點點,說我們兄妹幾個謀財害命來著,你說我們哪裡受得住這話?所以現在等於是她已經跟我們斷絕了姐弟關係了,我們也再不能上她的門,至於下一步她要怎麼治,我們也管不了。雪蓮氣壞了,口口聲聲隻要她快點死,她倒當成了證據,說雪蓮已經承認害了她了,你叫我現在怎麼好說嘞!幾個心裡嘔得要死,隻說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還能怎麼著?以後你要問她情況,也不消找我們了,我們總是什麼都不知道。”
黃建功掛了電話便唉聲歎氣,正為汪家兄妹不值的,忽然瞥見他女兒黃小雲給他發了微信過來,連忙收了這情緒,把電話拿起來,用手指劃開,隻聽那頭黃小雲的聲音傳過來:“爸爸!”
黃建功自言自語答應一聲,正想問問汪雪針的情況,誰知道那頭黃小雲連珠炮地發過來一大篇話,黃建功看完便愣愣的。
你道黃小雲說了什麼?原來黃小雲受她媽媽耳濡目染,天性裡也有任性涼薄的成分,就是讀了再多書的,這些東西也早刻進骨髓裡去了,所以這女孩子年紀輕輕,把親情也看得極淡,骨肉血親,在她心底也並不真的在意。她媽媽得了這病,連醫生都判了死刑的,對這少女其實並未造成太大的影響,或者她媽媽就是此刻死在她跟前了,可能她眼淚也不會落下一滴。若是真這麼著,說不了反而遂了她的心意,成天冰著的一張冷臉說不了因此化了也難說。可能她媽媽的死,唯一能夠影響到她的,便是她今後的生活到底由誰來負擔,除了這個,其他的,她並不想關心。
所以,當她母親逼迫她去對付自己的父親時,她並不覺得此事有何為難之處,也並不在意母親的這個要求,究竟能對父親產生何種影響,促使她行動的唯一動機,便是如野獸一般的本能,我要活下去。
因此,黃小雲便絲毫不帶猶豫地向她父親黃建功,表達了如下幾個意思。
爸爸,媽媽這病,目前看來已經沒得任何希望好起來了,她自己也知道了這個現實,絕望之餘,她最關心的,便是我們姐弟,以及她手裡這點財產。前幾天,她把舅舅小姨找到家來,跟他們斷絕了兄妹關係,目前她唯一擔心的,便是你這裡對她財產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