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紅了臉，說：“咱家裡也不怎麼樣。”
江春花也紅了臉，說：“從來隻聽女方挑男方的，還沒聽見男方挑女方的！”
清華冷哼了一聲，說：“挑都是相互的，誰告訴你隻有女方能挑？”
江春花說：“自古以來，都是女方往高了嫁，男方低一級娶，況且現在男多女少，女方更要好好挑了！”
清華也發了火，說：“你願意挑你就去挑，我不想挑人，也不想被人挑。”
江春花也冷哼了一聲，說：“現在是你要結婚，不是我要結婚。”
清華杠道：“你要對你的婚姻不滿，也可以離了重找啊，你才剛過五十，人生也才剛開始呢，有空多關心自己，不要為子女當牛做馬，一是自己累，第二子女也未必領情。”
江春花說：“你是故意跟我抬杠是吧？就你爸這鬼樣兒，我今天跟他離婚，他明天隻有去死。”
清華說：“你也彆太把彆個瞧不起了，我爸真離了你，說不了就此振作也說不定。”
江春花呸了一聲，說：“就他那慫樣兒，不是我小瞧他，他現在一點兒膽氣也沒了，離了我就哭哭啼啼。上個月我說我跟著你大爺去西安那邊做點小工，才去了兩天，你爸就在電話這頭哭得了不得，說他又是半夜裡心口突然疼了，又是大早上血壓突然高了，沒有一天清淨，鬨得我什麼都乾不了，隻好收拾了回來，到家裡一看，你爸啥事兒沒有，他就是要個人在身邊咧！生就個老爺身子丫頭的命，哪個是有功夫陪他怎地？還有前幾天，村裡有個政策，說可以提供一筆貸款，利息才一點點，我就想著，左是有你你爸這個攪屎棍兒混著，我也不能出門，不如把貸款申請了，拿這筆錢不拘做個什麼小本生意，又能做點事兒，又能順帶著照顧他，真做起來了，總比現在坐吃山空的強。原本我設想多好，誰知道你爸個老東西，千也說不好，萬也說不好，兩眼紅紅拉著我，死不叫我去碰，你說我惱不惱火？”
清華問：“他怎麼成這樣兒了？”
江春花說：“膽氣沒了唄，他現在膽小如鼠，跟個蝸牛一般，成天隻縮在殼兒裡，我叫他去活動活動，他也敷衍了事，回來往沙發上一倒，跟一灘爛泥一樣，提都提不起來。我看他就這了，吃吃喝喝混著等死。”
清華笑道：“看來你終於承認你眼光也不怎麼樣咯！”
江春花說：“我再不怎麼樣，總比你找個老男人強！”
清華反駁道：“老怎麼了？我自己舒心就行。你倒好，你找個不老的，可到底怎麼樣呢？自己顛沛流離半生，老了還得伺候他，彆的不說，至少我男人的身體素質比我爸強多了。我看我爺爺大伯姑姑這樣兒，我到了五十歲啊，也得得三高，我一想起來，就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
江春花叱道：“少胡說！你爸基因雖不怎麼樣，還有媽這邊給你中和了一下嘛，你是隨媽這邊，沒你們老陳家亂七八糟些壞基因。”
清華說：“我倒也想啊，可這事兒你說了不算。所以你承認了，按你的標準，我爸不管從哪方麵也算不上良配，那你乾嘛找他？”
江春花說：“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爸也風光過的，年輕時也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你不能說他現在落魄了，就把他貶得一文不值，我們那會兒，他又會說又會寫，一張臉乾乾淨淨，我們結婚那會兒，十裡八鄉哪個不羨慕我怎地？”
清華笑道：“所以他害你吃了半輩子苦你也認了？”
江春花說：“我不認又能怎麼樣？就是我吃了這虧，所以不能眼瞅著你往火坑裡跳。”
清華說：“過日子這事兒，誰的苦誰知道，你看我是火坑，我看你也不是蜜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