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曙送嫁回來挺長一段時間都不怎麼遭他阿瑪待見,胤祐那點兒小彆扭府裡上下都清楚,弘曙也不跟自己阿瑪計較,不待見就多遠點兒唄。
弘暉成親之後就從宮裡搬出來了,現在四爺不管朝臣們怎麼攛掇,就是不立太子,好在四爺和弘暉父子倆有共識,不立太子又不立太子的好,彆的且不說,出了宮在大貝勒府弘暉的日子過得就比在宮裡自在。弘曙在府裡沒地兒去,乾脆就賴在大貝勒府上了。
“哥,您說說這是什麼道理,令儀嫁過去又不是我說了算的事兒,怎麼就瞧我不順眼了。”兄弟幾個湊在一起喝酒是難免的,喝多了點兒弘曙總算是抱怨上了。
這幾年胤祐往後退了一步,弘曙就自然而然得接手撐起王府,孩子在辦差事這方麵還不錯,可到底才十六七,被阿瑪嫌一嫌,心裡也挺委屈。
“你這才哪到哪兒啊,去年我什麼模樣你沒瞧見啊。差事辦得好事應該的,你們幾個誰出點岔子,還都得算到我頭上。”弘暉去年就緊挨著寶珠成的親,那待遇在四爺那兒可差得遠了。要不是自己身份特殊四爺還留了點臉麵給弘暉,非得當眾給他橫挑鼻子豎挑眼不可。
所以等到娶了福晉之後,弘暉說什麼都不肯再在宮裡住著了。理由倒是現成的,現在宮裡年輕的妃嬪不少,懷了孩子的也有幾個,自己帶著福晉再住在宮裡,也不方便。
“要我說啊,你趕緊的成親吧,到時候成了親我七叔肯定就不管你了。”這年頭講究的就是個成家,成家了才真正算個大人,到時候哪怕還住在一起,胤祐說什麼也得給兒子留臉麵。
“哥,您說這個就沒意思了啊。”弘曙如今院子裡也有兩個伺候的人,可真要說成親他卻老覺著還能再等等。“我才多大啊,不著急。”弘暉今年十九,是比弘曙大幾歲,弘曙看著弘曙就覺著自己再晚幾年也不遲。
“弘曙,你不會是還想富察家那格格吧。”早兩年幾個王府就都請了聖旨把世子給定下來了。弘昇是個聽話的孩子,家裡給說親便老老實實成親了,院子那邊福晉聽說都懷上了,這讓胤祺在幾個兄弟跟前特彆長臉,那模樣看得四爺幾人眼睛疼。
“彆瞎說,都哪跟哪兒啊,這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我倒是無所謂,人家姑奶奶名聲要緊。”弘曙一聽這話立馬就義正言辭的否認了,可一屋子小爺,誰都不是個雛兒,他越是這樣那就代表越有貓膩。
“彆,這話你彆對著我們說,沒用。”弘暉看著弘曙這模樣就忍不住擠兌他,“咱們一個個嘴緊得很,從頭到尾就沒漏出過什麼。倒是你自己,最後在如意閣二樓見了人家的是誰啊。”
“說好了不說這事,又說!”弘曙不想提這事,那會兒自己就是個孩子,見著人連話都問不清,丟死個人了。“還說沒漏,宮裡邊是誰在皇後娘娘那兒說漏的,一屋子伯娘嬸娘都在,還想往哪兒漏啊,”
弘曙一聽弘暉提這個調門都高了,那次要不是他把事兒捅出來,才沒後邊那麼多麻煩呢。弘暉一說完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當即自罰三杯便把這事給遮過去了。可這事提起來就沒那麼容易過去,等到酒喝得差不多了,趁著酒勁兒,弘曙倒是自己先開口了。
“去年,不對是前年,前年下半年的時候,我還去看了她一回。”弘曙手裡端著酒杯,說話的時候挺冷靜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差點沒把弘暉弘昇給嚇死。他們敢調侃弘曙,那就是真覺著這事過去了,要是沒過去,反而不敢提。
“彆彆彆,彆做那樣子,我是去看人家了,人家沒見著我。”弘曙趕緊攔住差點就要跳起來的兩人,“就她出嫁那天,我偷偷過去的。她家外邊看熱鬨的人挺多,我也沒往裡邊湊,就她出門子的時候看了個人影兒。”
富察家看重瑾蘭,當初自己那事之後,便一門心思的給女兒找人家,隻想妥妥當當的趕緊把女兒嫁出去,好讓王府不再想起這事,哪怕想起來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弘曙現在想起那天腦子裡還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騎的馬讓奴才牽著等在兩個街口之外,自己挺早就到了富察家那胡同口,找了個茶檔坐下,等了挺久才眼看著迎親的隊伍往這邊來。
弘曙坐在茶檔裡麵看著眼前的熱鬨,心裡沒什麼難過也沒什麼不忿,隻是單純的還想再看看瑾蘭。到底往心裡擱了那麼久的人,哪怕自己什麼都不算,也想親眼瞧著她好好的出嫁才安心。
嫁人有嫁人的規矩,富察家也沒什麼例外,都是該怎麼辦怎麼辦。弘曙一眼不錯的盯著,沒過多久就有瑾蘭的兄弟瑾蘭從裡麵給背了出來。瑾蘭出來的時候弘曙也從茶檔出來往前走了幾步,穿著嫁衣的新娘不知道身後還有這麼個人,等她上了花轎,接新娘子的隊伍便熱熱鬨鬨的走了。
嫁妝和大件的家什早就送到婆家去了,但今兒跟著花轎一起過去的也有不少東西。這些東西在這條胡同裡邊這麼多人家,都算是獨一份的體麵。但弘曙看著,還是覺著單薄了些。
之前他就去問過自家舅舅了,富察家給瑾蘭找的人家也在正藍旗,婆家是正藍旗裡邊的護軍統領,正二品的官職,她嫁的是統領府裡的嫡次子,聽說還是個讀書人,打算自己考科舉。
這樣的人家算是不錯,在富察家看來已然是高嫁。也就是到了那會兒,弘曙才明白自己當初有多莽撞,有多為難人。不光為難了自家阿瑪額娘,也為難富察家和富察瑾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