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團同情地看著章右英,心想,這個死板得像塊石頭的女孩,但凡有半點紀黛寧的撩漢手段,也不會單身單得那麼淒慘。
“男人不聽話……”黛寧咬著吸管,慢吞吞道,“睡一次就好啦。”
在章右英呆滯的目光中,她細聲細氣歪著小腦袋補充,“一次不行,多幾次應該可以。”
章右英漲紅了臉。
“不知羞!”
黛寧笑嘻嘻道:“你看看你,又希望我答應去看他,又不希望。這個小變態也就你稀罕,我才不喜歡。他大概率是中二病,真那麼喜歡我,怎麼不發瘋,不不求我,甚至不自己來找我。”
章右英聽得滿臉懵逼。
大小姐拿出一顆糖,帶著小氣又不舍的表情,放進章右英掌心。
“你守了他那麼多年,彆再總想著成全啦,好歹試試徹底和他說明白,最糟糕,也不過回到原點,可是萬一成功了呢。”
章右英握緊掌心的糖,內心不無觸動。
她看起來高挑,實際也不過是個才成年的女孩。
兩個人走出鋪子,黛寧一眼看見等在門口的趙嶼。他前幾天說過會來找她,沒想到會是現在。
章右英彆扭對黛寧道:“我明白了,謝謝你,我走了。”
她走幾步,又回頭補充。
“如果你以後來鳳鳴,可以找我,我罩著你。”
黛寧大眼睛亮亮的,她點點頭。
其實黛寧那個“男人不聽話”的理論,純屬亂講,畢竟她自己的日子也是摸索著瞎過。
可是她也想不到,若乾年後故地重遊,章右英這姑娘竟然上演了一出“嬌妻帶球跑”的戲碼。
反正也是厲害玄幻得不行。
此刻章右英離開,趙嶼打開車門,示意黛寧上車:“我有話想和你說。”
“一分鐘一百萬。”
趙嶼道:“可以。”
“實時轉賬可以嗎?”
“可以。”
“那不要在車裡,我要去這棟樓的空中花園。”
趙嶼頓了頓,點頭。
可以,都可以,黛寧好奇地看著趙可以交涉去了。
這棟樓的空中花園並不對外開放,據說是老板為故去的愛妻建造的。
黛寧沒覺得趙嶼能談成功,她開那些條件,不為答應他,就為了耍他。想必趙嶼也明白,畢竟她睚眥必報。
可是沒一會兒,她上去空中花園時,還覺得不真實。
“你和老板說了什麼?”黛寧好奇道。
炎熱的七月份,空中花園竟然是片氣候溫和的淨土,泥土鬆軟,彩蝶蹁躚。
玫瑰熱烈如火,高聳的老樹,垂下萬千枝條,綁了一架精巧的秋千。
其實趙嶼並沒有說什麼,老板看了他好一會兒,搖頭說了兩個字“可憐”。
他得到了二十分鐘的使用權。
“不是有話說嗎?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黛寧十分不解,她輕輕踢他,“五百萬了哦,你是不是想讓我彆和言景訂婚啊,不可能,當然,你也可以試著阻止嘛,你之前想殺他,多試幾次,萬一成功了呢。”
她細嫩的手指撫上秋千,一張絕豔的小臉笑意盈盈。
“他死了,我就嫁給你呀,你說好不好?”
趙嶼低低笑出聲,他的笑聲越來越大,不知道在笑誰。
許久,他斂住笑,淡淡看著她,手撫上她的臉頰。
“紀黛寧,我放棄你了。”
黛寧愣住。
什、什麼?
“這遊戲,我不陪你玩。我退出,你這輩子,儘情玩得開心些。”他的手指很溫柔,拂過她的眉眼,說著放棄她的話語,眼神卻帶著很淺的柔光,“你可真是……”
這句話沒有說完。
黛寧眨巴著眼睛看他。
重逢後的趙嶼似瘋似狂,再也不見了當年運籌帷幄的冷靜溫和模樣。
但此刻,眼前的男人,卻漸漸與三年前的趙嶼重合起來。他脊背挺得筆直,整個人也像棵寧折不彎的柏楊樹。
哪怕根漸漸腐朽死去,也要風骨依舊留存不變。
黛寧看不懂趙嶼眼睛裡是怎樣一種情感,半晌拉拉他衣角,無辜地衝他笑笑。
“我有點兒後悔啦,要不我悔婚,和言景分手,和你在一起,好不好呀?”
他低眸笑笑,摸摸她一頭軟軟的小卷毛。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可這就已經是明晃晃的拒絕了。
黛寧有幾分窩火,她向來最不喜歡無法掌控的東西,哪怕前段時間趙嶼發瘋要囚禁她,她都能想出最刺他的心的對策,還能全身而退。
他怕她閉上眼睛不再醒來,她偏偏要讓他再次感受,逼他放自己走。
可是現在,她無法預料趙嶼要做什麼,隻好故意試探他,可趙嶼並不上當。
蝴蝶落在她的肩頭,這場談話不歡而散。
黛寧離開之前,趙嶼說:“等等。”
她眼睛亮了亮,輕輕哼一聲,後悔了吧!
趙嶼蹲下來,給她把散開的鞋帶係好。他垂著眉眼,仿佛拂去一粒灰塵那樣自然。
不見卑微,也不見討好,平靜得過分。
起身後,趙嶼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張支票,他簽好名,放在黛寧掌心。
“數字自己填,你覺得高興就好。答應你的事,總不至於哄你。”
她拿著支票,抿起小嘴看他。
不解、疑惑,這時候,反倒真像個懵懂的孩子了。
趙嶼說:“回家吧。”
到了家裡,黛寧依舊一臉茫然。
“趙嶼想做什麼?”
青團也不曉得啊,它太難了:“被、被你玩壞掉了?”
“他不喜歡我啦?”
不,青團想,他是拿你,徹底沒辦法了。
他想做回曾經的趙嶼,剩下最後的尊嚴,不要狼狽得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