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玨當天晚上還是去了W市,他清晨才回來,整個人又染上一分頹然的陰霾。
但他心裡總有種感覺,她沒有死。
他們是雙生子,曾經一起被孕育,她真的出了事,他一定會知道。紀墨玨不敢回憶過去的事,他曾經為什麼會那樣混賬,為了一個惡毒的私生女妹妹,去指責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言景討厭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痛苦地抱緊自己的頭。
他就是混賬!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能再見到黛寧,他要把世上最好的東西給她,她打他罵他都好,是他忘記了保護她一輩子的初心。
*
時慕揚不希望黛寧回去京市,但她已經許久沒有好好透過氣。
這幾天大小姐表現得格外懶惰乖巧,時慕揚對她放鬆了警惕,於是今天,她慢吞吞跑出房間,下樓出了門。
她還有個計劃,總不能真悄無聲息死在時慕揚身邊。
她走在下午的大街上,冬日陽光繾綣,T市的冬天並沒有雪,相比較京市,這裡格外溫暖。
大小姐一張小臉粉黛未施,卻惹得街上的人頻頻回頭。
她對許多東西,總是抱有強烈的好奇心,看見路上的鍋包餅想吃,看見半米長的奶酪香草酥也走不動路。
但她身上沒錢,時慕揚生怕她不要他,不敢讓她經濟自主,平時都是要什麼給什麼。
大小姐目不轉睛看著人製作半米長的香草酥,她眼睛也不眨。青團突然想起,有一年,她也是身無分無,然後靠臉騙吃騙喝。
眼看往事就要重演,大小姐又要賣節操來換吃的,身邊一個人輕輕給她係上柔軟的圍巾。
她抬起眼睛,就看見了一臉平靜的趙嶼。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閒服,恍然間,還是杏花村初見那個少年,可他眉宇已經褪去青澀,完全是成熟男人的模樣了。
因為她的出現,他提前好幾年,成為了不得了的大佬。
他買了一個香草酥,讓店家切成小段,拎在手中,邊走邊喂她。
他沒問她去哪裡,黛寧啃著香草酥亂晃,他就默默走在她的身邊。
等她累了,眨巴眼睛看他時,趙嶼在她身前蹲下。
大小姐軟軟撲在他背上,他背起她,問她:“去哪裡?”
“不知道,一直往前走。”
他步子不停,黛寧的香草酥落了他一脖子,他沒生氣,擦都沒擦,真就帶著她,一路往前走。
黛寧悄悄看他,她以前便最討厭他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如今同樣討厭,她這樣好看,他怎麼就不如彆人那樣,重逢見她,激動萬分呢?
好個老王八,肯定不愛她啦。
她手上的點心也不吃了,去咬他脖子處的碎屑。
男人的身體果然僵了僵,他無奈地把她放下來,輕歎一聲,捧住她的臉。
這個吻猝不及防,她睜著清透的眼,眼睛裡映照出T市清朗的天,和男人略微動情的臉。
大小姐總算有種自己得到了重視的感覺,她哼哼唧唧,又不給親了,想把他臉拍開。
趙嶼沒由著她,他緩慢吻完,唇上還帶著大小姐嘴角的香草酥碎屑。他寡淡著神色,先給她擦完嘴,再把自己唇上亂七八糟的糕點抹掉。
青團在黛寧腦海裡驚歎:“我屮艸芔茻!趙嶼竟然把氣運養回來了!”
它團生不短,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
萬物皆平衡,失去氣運就失去了,沒見紀恬越來越倒黴嗎?可這是第一次,它見到憑借一己之力,把氣運培養回來的。
放任這樣下去,趙嶼的成就,半點兒不會比前世低。
大小姐瞬間好氣:“你怎麼不早說!早說剛剛就偷他氣運啦!”
白被他親那麼久。
她對自己沒有的東西,很是垂涎,小叔叔是條毒蛇,可眼見這個男人禁欲又乾淨,她壞心眼一上來,頓時看趙嶼順眼不少。
她拉起他衣襟搖了搖,絲毫不提這幾年的事,一味用糯甜的語調撒嬌。
“晚上想吃糖醋排骨,可樂雞翅,趙嶼,你給人家做嘛!”
趙嶼低眸,在給她擦手上的糕點屑。
他的語調很平靜:“時先生那裡,晚上不回去了?不是說,不離開他嗎?”
“……!”
青團看著眼前的趙嶼,心虛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我去!趙嶼什麼時候知道黛寧回來的,他不是沒找她嗎?
還好它的契約者臉皮厚:“我騙他的,我當然更喜歡你啦!”
趙嶼似乎笑了下,可它看過去時,又沒在他臉上找到殘存的笑意。
黛寧的耐心向來淺薄,彆人如果不依她,她也不會等著同意,隻會甩手就走。
“可以。”趙嶼說。
其實青團最怕這個人,趙嶼看起來平靜,可他才是真正的心思難測,瘋起來連自己都殺。
既然趙嶼知道時慕揚的存在,黛寧乾的好事,估計他心裡都清楚個七七八八。
換個男人,估計對這頂程亮的綠帽子,氣得七竅生煙,可他的態度竟然十分詭異平和。
仿佛隻是放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獨自闖蕩幾年,等她覺得餓了,又接回家給她喂飯。
青團弱弱道:“黛寧,咱們不去他那裡,回時慕揚那兒吧!”
畢竟現在時慕揚已經不打算傷害黛寧,要是被時慕揚知道,黛寧轉眼就不要他了,那時候修羅場該多恐怖啊!
時二少不是言景,暴躁得說砍人就砍人。
黛寧十分期待:“不要,雖然趙嶼找到我,在意料之外,可是明天一定很精彩。”
青團給跪了,你都活不了幾天,不搞事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