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不可以這樣,調查結果都出來了,這件事與二小姐無關!”
似乎沒想到言景會過來,正在哭泣的紀恬有點意外。
這兩年,言景和關在常對紀家的打壓,都是暗中無形施壓,這個言家找回來的勳貴,心腸冷漠,是朵不可攀折的高嶺之花。
紀恬知道,他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之一。
所以在他還沒有回到言家的時候,她就挖空心思予他溫暖待他好,紀恬甚至幫他看清了陳憐星,他那個小吸血鬼妹妹的真正麵目。
加上言大少回歸以後,紀恬還上心地幫助他救助養父陳繼睿。
種種恩情,讓知恩圖報的言少,對她很是感激。
可這份感激,卻暫時沒有轉化為愛。
有一次她裝醉想要和這朵高嶺之花成就好事,她吻上他喉結,他明明動了情,最後卻依然推開了她。
這件事雖然讓紀恬對自己魅力存疑,卻更加傾慕他冷淡禁欲的風骨。
他不是對她不好,逢年過節,言大少總會差人給紀二小姐送來厚禮。隻是比起這些,紀恬更想這個男人把她當成女人,與她顛鸞倒鳳。
可惜她的人設就是善良溫柔的解語花。
在言總心中,她的形象也無異於不可褻瀆的恩人。
言景的最大的興趣,在商業上。
為了幫他,紀恬甚至利用紀墨玨,偷看了許多紀家的商業機密,就等著在合適的時候,為言景出謀劃策。
此刻,不在任何宴會露麵的言景,突然到來。紀恬微愣之後,便是驚喜。
自己潛移默化說了很多關於紀黛寧的壞話,言景肯定是來幫自己出氣的!
那頭大小姐狼狽滑落在地板上,像隻孤立無援的小獸。
紀黛寧似乎也意識到,這恐怕又是一個幫助紀恬,來教訓她的人。她撐著一口氣,紀大小姐雖狼狽,寧折不彎的風骨和倔強卻還在。
她冷笑地看著言景:“你又是她哪個姘頭?真是什麼狗,都敢來我紀家撒野!”
這話說得難聽,紀恬紅著眼眶低下頭,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樣。
紀恬心想,言景肯定會來安慰自己,對紀黛寧的出言不遜,更加厭惡。
那個男人果然動了,卻不是走向她。
他步伐僵硬地,走向了那個狼狽的紀家大小姐,然後伸出手,跪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將她抱在懷中。
“對不起,哥哥來晚了,黛黛一定很痛。不怕,哥哥幫黛黛報仇……”
這樣一句話,似乎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男人紅了眼眶。
紀恬僵住,言景不是……結巴麼!
因為這個缺陷,言大少幾乎很少在人前說話,這還是紀恬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長的句子。
這些並不算很驚詫,讓她難以接受的是,言景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抱著那個女人,明明是他瞧不上、厭惡的人!
言景瘋了嗎?
言景懷裡的黛寧,似乎恍然間明白了他的身份,想也不想,摸起一旁水果刀,紮向言景。
言景像是無知無覺,躲也不躲。
紀恬一直關注著這一切,一咬牙,生生替言景扛了這一下。
傭人們驚呼:“二小姐!”
紀恬手臂上的血汩汩流下,她忍著痛,焦急道:“言少,姐姐已經瘋了,你快離開她!”
然而那個男人,卻愛如珠寶地抱著懷裡的少女。
輕輕拍著她脊背哄,一遍遍告訴她彆怕。
大小姐在他懷裡昏了過去。
紀恬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對她敬重又聽從的知己大亨,抱著那個毀容的醜女人,一副心都要疼碎了的模樣。
連傭人都看出來了,這個體麵的男人,手在不停顫抖,似乎怕碰疼了懷裡的人。
等她昏迷過去,男人方抱起她,讓她安睡在沙發上。
他直起身子,紀恬這時候,依舊猶豫地提醒了他一句:“姐姐精神不正常,言少,她剛剛想殺了你。”
言景抬起眼。
不同於剛剛安撫大小姐的惶恐和害怕,此刻他的眼是冷的。
“她想殺我?”言景用喑啞可怖的嗓音重複一遍,聽得傭人們抱緊了手臂,遍體生寒。
“她想殺,就讓她殺好了。至於你,你竟然敢說她瘋了?”
他的怒氣陰戾可怕,紀恬有危機感地抖了抖。
言景臉色慘白,眼睛卻漆黑。
他看向房子裡每一個人,從他們的眼中看見了驚恐。
最後,言景深深看了紀恬一眼,把她看得後退一步。
他轉身,抱起沙發上脆弱的少女,一步步往外走。
不怕,黛黛,哥哥帶你走。
你想要的,我統統給你,你憎恨的,我化作利刃,全部為你抹去。
*
這個奇怪的男人,又來喂她吃飯了。
黛寧冷冷地注視他,突然伸手,推倒餐車,滾燙的湯汁灑在男人身上,他手指顫了顫,麵上依舊帶著笑。
“你不喜歡這個口味沒關係,我讓廚房重新做。”
“我沒猜錯,你就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言家大少吧?怎麼,弄垮我紀家還不夠,現在還想戲弄我這個醜女?”
“不、不是的,黛黛,你聽我說。”他手背上青筋鼓起,剛要靠近她,她警惕地後退。
言景愣了愣,突然跪下,小心翼翼朝她靠近。
她終於疑惑了,眸中染上幾分困惑,最後任由男人輕輕環住她。
“對不起……”他嗓音低沉,“哥哥來晚了,哥哥沒有保護好黛黛。”
他卑微的姿態,終於讓遍體鱗傷的大小姐目光變得複雜。
然而她眸中的厭惡,卻依舊清晰可見。
種種一切奇怪的跡象,落在大小姐眼中,就是一場荒誕的鬨劇。
她不知道這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想做什麼,她痛恨現在自己的無能為力。
爺爺因為她毀容的事,傷心憤怒之下,還躺在醫院。
紀墨玨在照看老人,上次回來,卻口口聲聲,為紀恬開脫。
所有的證據都在說,那是一場意外,然而黛寧知道,那不是意外。
這是一場,讓她粉身碎骨的局。
她摔得這樣狠,討厭目之所及、看見的任何一個人。
眼前這個男人,她早就聽過他的大名,回來還沒幾年,就接手了整個言家,把紀家變成了板上魚肉。
她豎起一身的刺,卻沒想到,為了安撫住她的情緒,男人跪下來抱她。
窗外正是黃昏,飛鳥飛過,在地麵上投下淺淺的剪影。
黛寧聽見這個男人,聲音像刀片磨過砂紙一般粗糲,對她說:“彆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她會付出代價。”
大小姐垂眸看他。
她心中微哂。
其實並不是沒了這張臉,她就活不了。隻是她這兩年對抗得太累了,紀恬猶如天助,總有那麼多人保駕護航。
紀家支離破碎,爺爺一年年老去,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懷疑,難道真是她做錯了嗎?
她不該為難那個善良愛哭的女孩?不該針對媽媽口中,惡劣的私生子女?
過了幾天,黛寧聽說,紀家二小姐失蹤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聯想到那個自稱是她“哥哥”的男人,他說的竟然是真的?
*
言景擦乾淨手指。
他冷眼看著地上翻滾的女人,那些硫酸,被他一瓶一瓶,全部澆到女人的身上。
紀恬不可置信,卻疼得死去活來。
言景在她身邊坐下,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這雙手,曾讓她失望,所以現在,我想做些讓她開心的事。”
“我曾經不願意,為了她向你出手,我怕她隻是騙我。”
“可其實,她騙我又怎樣呢?”
他笑了笑,眼淚砸在地板上。
“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麼容易,你會一寸寸腐爛,痛不欲生。”
怪不得她怎麼也不肯喜歡他,她跨越歲月的鴻溝,來到他身邊,隻是一場早有預料的陰謀。
因為這個時空,他是紀恬無形中的幫凶。
言景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不過來,她最後下場到底會怎樣。
身邊的女人,最後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爛肉。
“彆讓她死了,這太輕易。”
他要知道所有的過去,替她一絲一縷,點滴不漏還回去。
黛黛,哥哥來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