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跑,身後緊跟著四個抬著步攆的內侍。
這是蘇小酒專程叫來的,那王院判她雖沒見過,但因其赫赫有名,她也早有耳聞,傳聞其至耄耋之年,依然耳聰目明,老當益壯,但終歸是八十高壽,她可不想一會把人拽去時就隻剩出的氣了。
福佑允兒,剛走到太醫院門口,她便看到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精神矍鑠,容光煥發,身材挺拔高大,隱約能窺其年輕時氣宇軒昂的風貌。
隻一眼就認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王院判請留步!”
那老人果然回頭,看向匆匆而來的蘇小酒,目光中帶了疑惑:“這位姑娘是~~~”
匆忙中不忘福身:“先生,奴婢是榮華宮的宮人,我家四殿下今晨突然發起敏症,麵容奇腫,呼吸困難,伴有高熱驚厥,正昏迷不醒,已請林斐然林太醫用藥施針,但收效甚微,還請王院判速速隨奴婢去救命!”
見她語氣雖急,但條理清晰,一開口便將重點情況簡單扼要的敘述出來,王院判不禁在心中讚歎一聲,開口時已極為慈祥可親:“姑娘莫要著急,待老夫過去看看再說。”
她能不著急嗎?要知道嚴重的過敏可是會致死的,而且允兒連氣管都腫了,隨時都有窒息的危險!
見王院判不緊不慢的支使身邊小童去取藥箱,又跨步往榮華宮方向走,蘇小酒忙追上他道:“先生,情況緊急,還請先生乘了步攆過去吧!”
王院判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卻並不乘攆,而是大步流星,幾步便將蘇小酒遠遠甩在了身後。
蘇小酒跟在他身後跑的氣喘籲籲,卻見他仍舊麵色如常,大刀闊步,半點疲色也無,不禁有些汗顏。
之前還怕他年紀大了走不動,結果這會倒把她累的恨不得坐在步攆上。
“殿下從昨日到今晨,可吃過什麼特殊的東西?”
“啊?”
她又緊追幾步,勉強跟到他的身側:“殿下剛六個多月,除了吃奶,隻、呼~~隻添了些奴婢自己磨製的米糊、呼~~~”
想了想,又道:“但是米糊已經吃了四五、四五天了、呼~~~並未有什麼異常的反應、呼~~~”
王院判腳步未停,又道:“那殿下最近可接觸過什麼特殊的東西?”
腦海裡搜索了一番,允兒的衣服,玩具,乃至床鋪上的被褥毛毯都是早就用著的,最近並未添置什麼。
“殿下貼身的東西並未更換,平日也隻在自己宮中,也沒讓旁的生人抱過~~~等一下!”
“什麼?”
王院判回頭:“可是想到什麼蹊蹺之處?”
“菊花!是菊花!”
蘇小酒恍然大悟:“昨天二……昨天殿下在禦花園曾不小心將萬壽菊撲在了臉上,會不會是花粉引起的過敏?!”
“極有可能,咱們再走快些!”
瞧著老先生飛一樣的步伐,蘇小酒喘著粗氣想,看來自己得加強鍛煉了!
“王院判,您可來了!”
林斐然見到那神采奕奕的熟悉麵孔,吊著的心終於放了回去。
方才小殿下重度昏迷,不時抽搐,情況十分危急,再耽擱下去,隻怕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隨後趕來的還有元和帝及皇後,出了這樣大的事,張姑姑不敢隱瞞,第一時間就派人去稟告了皇上。
看過允兒狀況,元和帝不發一言坐在上首,滿室氣壓驟降,皇後心中砰砰直跳,環視一周,問道:“榮妃呢?”
“回娘娘的話,我們娘娘方才……方才急火攻心,暈過去了,此時正在偏殿躺著。”
張姑姑小心翼翼的奉茶,元和帝神色不明,不時望向內室,沒多久,王院判率先走了出來。
見他麵色凝重,元和帝心又沉幾分,緩聲問道:“允兒情況如何?到底是怎麼回事?”
“殿下是由花粉引起的嚴重過敏,因花粉不僅觸及肌理,更吸入了肺腑,由內而外皆發起炎腫,情況不容樂觀。”
王院判捋著花白的胡子,歎息道:“老臣適才為殿下放了耳血,又配合其他幾個穴位施針,但也隻能暫時將病情穩住,到底能不能好轉,就要看殿下的造化了。”
王院判入宮六十載,行醫無數,幾乎是杏林界頂尖的存在,從他口中說出造化兩字,如千鈞般重重錘在了在場每個人心裡。
“好好的,允兒怎麼會突然過敏?還如此嚴重?!”
紫砂壺隨著喝問被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