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不是那種尋常的喜歡,而是男女之情的喜歡。沅沅,你到底把文哥哥當兄長、朋友,還是將他當做你的心上人?”
顧沅的眼眸微微睜大,眼底浮現一絲慌亂與迷茫,輕喃著,“心上人……”
見她這副反應,盧嬌月歎了口氣,扭頭看向張韞素,“素素,我問你,你每次見到陸小侯爺,會有什麼反應?你見不到陸小侯爺,又是什麼心情?”
張韞素雖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轉到自己身上,但一提到陸小侯爺,她那張圓臉上就忍不住泛起蕩漾的笑來,嗓音都變得軟綿綿的,
“每次見到他,我的心都會跳得好快,渾身有股熱氣亂竄似的,又歡喜又忐忑。他要是看我一眼,我能高興一宿;他要是能與我說一句話,我能樂個好幾天!見不到他的時候,我就會經常想起他……看到好吃的,我會想讓他一起嘗嘗;看到好玩的,也想讓他玩;哦對,有一回我晚上夢到了他,他搖著扇子朝我笑……嘿嘿,愣是把我笑醒了!”
盧嬌月轉頭看向顧沅,“沅沅,素素剛說的這些反應,你對文哥哥有過嗎?”
顧沅心下一沉。
沒有。
從沒有過。
盧嬌月從她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也沒多說,隻輕輕歎口氣。
顧沅隻覺得心口湧起一陣莫名失落的情緒。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張韞素那般幸運,都能遇到那個令人心動的郎君。
難道她努力做個好妻子不夠嗎?還必須得對文哥哥有那樣的喜歡?
男女之間,到底是喜歡更重要,還是合適更重要呢?
她思緒紛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有點涼了,舌根下泛著澀。
重新放下茶杯,她抬起眼道,“文哥哥會是個好夫婿,我也會是個好娘子,我與他會過得幸福的。”
她的語氣堅定,字字清晰。
也不知道是說給盧嬌月和張韞素聽,亦或是說給她自己聽。
盧嬌月和張韞素對視一眼,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畢竟顧沅這話也不假。
以她和文明晏倆人的性子,他們會成為一對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的模範夫婦。
至於那澎湃又熱烈的男女感情,話本子裡比比皆是,但現實日子裡,有多少女子能如願嫁給第一次愛上的男子,又有多少男兒剛好娶了最初傾慕的女子呢?
就連張韞素自個兒心裡都沒譜,她現在喜歡陸小侯爺喜歡得要命,那以後呢,他們能在一起嗎?
這般想來,還是顧沅選擇的路較為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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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紫霄殿。
黃花梨木的桌案上擺著筆墨紙硯及各種彩色顏料,裴元徹頭戴玉冠,一襲玄色長袍,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一支狼毫,細致的描繪著一隻蝴蝶風箏,英俊的眉眼間寫滿專注。
上回在曲江池畔,裴元徹注意到顧沅那隻風箏破了一道口子,想來不能再用了。
所以,他想親手補一個給她。
不多時,風箏已經畫好了一大半,彩色明亮鮮豔,蝴蝶的翅膀紋落都畫得一絲不苟,栩栩如生。
裴元徹欣賞了兩眼,換了支毛筆,打算繼續畫。
倏然,殿外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匆匆腳步聲。
再一看,又是火急火燎的李貴。
若是換做從前,裴元徹定然要把這冒失的奴才拖出去打上一頓。
但這幾日他心情不錯,且念及前世李貴忠心耿耿的服侍了他一輩子,裴元徹便沒計較,隻沉聲道,“出何事了?”
李貴躬身上前,忐忑道,“殿下,剛才探子回話,說是……那文郎君去了永平侯府。”
話音還沒落,裴元徹狹長的鳳眸驟然眯起,嗓音也冷了下來,“他不抓緊時間準備行囊,還去侯府作甚?”
李貴把頭埋得低低的,“探子說,明麵上是顧家郎君顧渠請文郎君過府下棋,可實際上……是顧姑娘要見文郎君。”
“啪嗒”,一滴飽滿的綠色顏料直直的落在風箏上。
那抹綠色很快彌漫開來,好巧不巧,正好落在那蝴蝶的頭部,綠得鮮亮,綠的顯眼。
裴元徹:.....
他捏緊了筆,竭力壓下心頭的燥鬱。
或許,她尋文明晏過去,隻是想做個了斷。
嗯,一定是這樣的。
他可是掌握先機的人,得沉住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