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帷間靜默了好半晌, 才響起裴元徹低沉的嗓音,“你想在揚州城過中秋?”
顧沅嗯了一聲,趴在他懷中,軟著聲音道, “聽說特彆有趣, 有花燈會, 還能放水燈……若是殿下覺著耽誤公務, 那你先行一步,我在這過完中秋再跟上?”
“傻話。”裴元徹捏了捏她的臉頰, 半闔著眼道,“孤怎會留下你一人, 況且還是在中秋這樣的日子。”
“那殿下是答應了?”
“嗯,也不差那麼兩日。”
“多謝殿下。”
顧沅這話帶著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頓了頓, 又試探的問道, “那日我們能不能便裝出行,不帶精兵, 也不帶那麼多伺候的人?”
裴元徹沉吟片刻, 壓低聲音道,“燈會上魚龍混雜,還是得多帶些人才能保證安全。”
顧沅揚起臉, 瑩潤的黑眸巴巴望著他, 輕聲道, “那我們換便裝, 偷偷出門,就像民間的尋常夫妻般。話本裡不也常有皇帝大官微服私訪的橋段麼,我們也可以這般呀。難道殿下你從前沒有換便裝偷溜出皇宮麼?”
裴元徹答, “沒有。”
他有太子玉符,想出宮便出宮,皇城長安,天子腳下,他想怎麼走就怎麼走,橫著走都行。
顧沅一陣語塞。
裴元徹的手滑進她的衣擺,輕輕摩挲著她腰上的軟肉,極有耐心的問道,“怎麼忽然想到微服出門了?”
見他沒直接拒絕,顧沅重燃希望,卻也不敢表現得特彆雀躍,隻悶悶道,“就是覺得每次出門呼前引後的,怪累贅的。逛燈會便是圖那個熱鬨勁兒,若是走哪都烏壓壓一堆人跟著,那多沒勁兒。而且……”
她撐起半邊身子,烏發垂散,清澈的黑眸含情脈脈的凝視著裴元徹,“我想與殿下一起共度佳節,僅你和我。”
裴元徹喉結上下滾了滾,隻覺得心口發燙。
他勾住了她的腰用力一拉,感受到那溫熱的柔軟,眸色愈發深了,“好,孤都應了你。”
顧沅眉頭舒展,欣喜的同時又驚訝於這般的順利。
正在她兀自慶幸時,男人滾燙的唇落在她的脖間。
像是火星濺入一團乾草,迅速成燎原之勢。
“殿下……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
“孤不累。”
“我累,我在外逛了一日,我有些困了。”她慌張伸手去推,男人胸膛熾-熱又堅-硬。
“你困的話,就先睡。”
他解著衣袍,像隻餓了許久的狼,幽幽的盯著淩亂衣衫半遮半掩間的雪膚,眼睛都發綠。
自她落水,他就沒再碰過她,這都過去大半個月,著實是憋得辛苦。
顧沅兩條手臂掩在身前,心頭微沉——
按理說,她的癸水就在這兩日的,可直至目前,半點動靜都沒有。她安慰自己或許是水土不服,才遲了兩日,但強壓在心頭的那個可怕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眼眸閉上,男人吻上她臉頰的同時,也嘗到了那鹹澀的濕潤。
身上之人的動作一頓,那修長又微糲的手指撫在她冰涼的麵頰上,裴元徹沉啞的嗓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怎麼哭了?”
顧沅依舊閉著眼,咬著唇道,“頭痛。”
昏黃燭光下,她如玉的小臉顯得有些蒼白,纖濃的睫毛上掛著兩滴晶瑩的淚珠兒,這般抗拒難耐的模樣,驟然將裴元徹拉回前世那個中秋夜。
模糊的記憶中,她好似也是這般,流著淚,咬著唇忍受著他的肆虐。
宛若兜頭挨了一盆涼水,裴元徹薄唇繃直成一條直線。
須臾,他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吻掉了她的淚,“孤不動你了,咱們睡覺。”
將寢衣整理好,他有一下沒一下輕撫著她的背哄著她。
顧沅睜開眼睛,見他強忍著,身子也與她保持了一定距離沒再碰到她,眸光不由得閃了閃。
想了想,她抬起頭,在他下巴飛快的輕啄了一下。
裴元徹拍背的手微頓,垂下眸看她。
顧沅小聲道,“殿下,中秋那日,我給你個驚喜。”
裴元徹黑眸眯起,盯了她一會兒,似笑非笑道,“好,孤等著。”
………
隨著中秋將至,揚州城內處處彰顯節日的氛圍,臨街的酒樓張燈結彩,小攤小販也掛了彩緞,大街上飄著桂花酒的清甜醇香,還有月團和糕點的甜美香氣。
這幾日顧沅愈發忙碌,忙著花錢,忙著買宅子。
她大大方方的去買,毫不避諱,夜裡裴元徹問起,她隻說要給他一個驚喜,會給他過一個彆開生麵、永生難忘的中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