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杉聽到吉爾伽美什的話後怔了怔。
“人活著,需要理由嗎?”
伊澤杉如此回答:“一個人能存在於此世,就是最大的幸福和幸運了吧?”
吉爾伽美什嗤笑道:“騙人。”
車子一路疾馳,來到了冬木市中央公園,他停下車,看向身側的伊澤杉。
吉爾伽美什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深邃而意味深長:“如果你真的如此無欲無求,那為什麼甘願與提亞馬特女神一起去虛數世界漂流?”
“彆說是什麼拯救世界的鬼話。”
吉爾伽美什說:“即便沒有你,本王也有信心乾掉提亞馬特。”
伊澤杉正要說什麼,吉爾伽美什又道:“你寧願灼燒自己的靈魂,也要找回過去的記憶,那些東西才是你最寶貴之物吧?”
“我聽梅林說了,你和提亞馬特有約定,為了履行承諾,你自願和提亞馬特一起離開。”
“再加上你找回記憶的舉動……烏瑟王,你一直走下去的理由其實很簡單。”
“你隻是答應了你過去的夥伴和朋友,要活下去,如此而已。”
“換而言之,你是個會為過去的承諾而付諸一切未來的人,你自始至終都被過去所束縛。”
吉爾伽美什越說越覺得有趣。
“你不會與恩奇都交談見麵,你不會為摩根和亞瑟王停留……彆說你不是真正的拉赫穆和烏瑟王,你拒絕承認的理由很簡單!”
“因為你早已經為過去停留在更久遠的曆史中了,你看似與很多人擦肩而過,並不是他們走在了你前麵,而是因為你從未走到他們麵前。”
“你度過了漫長的歲月,始終保持本真,似乎很厲害,但其實隻是因為你停留在過去而已。”
吉爾伽美什說完後,鮮紅的眼眸緊緊鎖定著身邊的人。
傍晚的公園被夕陽灑下的餘暉籠罩,樹木的邊緣變成了金色,樹木本身卻變成了暗沉的黑棕色。
隻是伊澤杉聽了吉爾伽美什的話後,他沒有生氣反駁或者辯解,反而輕笑起來。
“英雄王,你會這麼說,隻是因為你不是人。”
吉爾伽美什詫異地看著伊澤杉,他靠在車座上,饒有興致地說:“哦?怎麼說?”
伊澤杉說:“人出生時懵懂無知,人死時也如初生孩童一樣,沒有任何理智,所以才有老小孩的說法。”
“能如你一樣,因為成長而不斷變化,不斷向前,不斷進步,並以王者之尊引領民眾向前的人幾乎是沒有的,所以你才會被稱為分割了人與神的王者,人類曆史上的道標。”
“我會停留在過去,正因為我是人,我擁有人的觀念和愚蠢,我會因為那些感情而故步自封,也會因為新的感情而放縱自己,再像是傻子一樣看似保持理智實則狼狽的抽身而去。”
“沒有錯誤的人是不存在的,我也會犯錯,我犯錯了,自然會遭到報應,我做了什麼,會有相對應的果在未來等著我。”
“這樣的未知和樂趣,是你這樣的存在無法理解、無法推測、也無法享受到的。”
“正因為人類會因為愚蠢而造成未知的未來,所以人類才會吸引非人類的目光,不是嗎?”
“單獨個體的人類的確是不值一提的螻蟻,可是人類在漫長發展曆史中所留下的精神、曆史和一切文明,卻格外耀眼。”
伊澤杉反問吉爾伽美什:“遍數人類曆史,你覺得有哪個王朝和文化是完美無缺的嗎?”
“沒有!因為人是不完美的,是愚蠢而有缺陷的!”
“正因為如此,你會不由自主地期待下一個文化是什麼樣,你會想看看人類還能搞出什麼樣精彩奇異的未來。”
伊澤杉的語氣中充斥著笑意:“否則你為什麼注視著人類?為什麼梅林在阿瓦隆依舊被人類吸引?”
“而我作為一個人類,愚蠢的停留在過去,因為約定而束縛自己,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伊澤杉的神情是從容不迫的,甚至自信而耀眼。
“沒有規定說什麼是正確的,也沒有規定說人應該怎麼而活,作為人類曆史的道標,英雄王,你可以斥責我選擇的人生道路,但你沒有權利否定我的選擇,甚至乾涉我的道路。”
“以一個人而活著,我很自豪。”
吉爾伽美什聽了伊澤杉這番話後,他的眼睛微微睜大,那鮮紅色的眼眸定定看著伊澤杉,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存在。
“哈哈哈哈很好。”吉爾伽美什的心情好極了:“本王認可你了。”
金發王者冷不丁想到當年圍著聖杯戀戀不舍的伊什塔爾女神。
聖杯裡,烏瑟王的靈魂清淺透徹,卻明亮耀眼,連那個白癡女神都無法挪開眼神,很想將這個靈魂收走。
“既然是以人的身份站在本王麵前,那做好被本王審判的準備了嗎?”
吉爾伽美什打開車門,他下車後身上出現了金色鎧甲,原本散下來的金色發絲豎立起來,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威嚴而勇武。
伊澤杉眨眨眼,他眼中浮現點點笑意。
“啊,我以為在你將聖杯送給我的時候,就已經認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