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容驚得直接坐直了身子, 被子上放著糖盤一歪,雪花酥滾落得到處都是,“怎麼這麼快?”
俞姣姣替她將灑落的雪花酥裝進盤子裡, “也不快了,你走了都快一年時間了。再過上幾個月,我便是十九了。若是換作了旁人, 隻怕都已經成親生子了。我娘為了我的親事,這些年沒少委屈, 我也不想讓她一直擔心下去。”
“那個人你見過嗎?人怎麼樣?”
“斯斯文文的,家裡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我覺得挺好的。”她說著將瓷盤放在床邊的雕花木櫃上, “改天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帶你去看看。”
江婉容想起那天周景韋從黑水城特意趕到夢川來,隻為了從她那邊得到一兩句俞姣姣的消息,她就覺得手裡的雪花酥也不甜了。她其實不大明白,周景韋分明也是在乎俞姣姣的, 為什麼就是不肯說出來?
她有些猶豫, 不知道要不要替周景韋挑明。但是一想,挑明也沒有多少用, 人都不在這個地方, 靠著彆人表白算是什麼。還是寫一封信去黑水城,至於周景韋後來會怎麼做,她也管不到了。
因為被子被打翻的雪花酥弄臟了, 丫鬟們進來重新收拾得,江婉容趁著這個機會說:“不如我們一起出去逛逛,見天都留在屋子裡,我都怕自己被憋出一身毛病來。”
“你現在這樣能出去嗎?”
她的身體好得差不多, 不疼不癢,就是氣血不足,要比往常更怕冷一些。就是陸謹言有些不大放心,讓她一直在屋子裡養著。
“可以的,就出去一會,到時候我衣服穿得多一些就行。”
這麼說著,就讓妙菱過來幫著梳妝,等收拾好時,外麵的天氣也稍微暖和一點。
路上的時候俞姣姣順便說了下雲霞的事情,“她原本也要過來看你,但是和譚家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她又鬨了兩回離家出走,長公主怕中間再出現什麼意外,禁止她再出門了。譚家的人原本是要退親,但是譚家三公子沒同意,現在兩家就這麼拖著,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長公主府現在比不得從前,譚家三公子年前被聖上提了大學士,想必後麵也是要進內閣。我倒是同雲霞說過,要是不情願的話,乾脆就退了這門親事,免得以後成了仇家,雲霞也沒願意。像是之前兩個人見過,結了仇,互相這麼拖著。”、
“她出去是去找那個暗衛嗎?”
“說是這麼說的,可那個叫朱陽的早就被譚家那位弄出京城了,她離家出走也隻出了城門,就被譚家三公子找了回來。”俞姣姣說起這件事情都覺得得頭疼,“我是覺得兩個人都有點那個意思,不然就不會耗這麼長時間。”
江婉容聽得暈暈乎乎,等自己捋明白之後,也隻能感歎一聲,“感情這種東西,自己都未必清楚,更何況是彆人。”
“是啊,自己都未必清楚。”俞姣姣也跟著念叨了一句,低著頭若有所思。
她原本還想打聽一下現在宮中是什麼情況,眼角卻瞥見徐氏帶著一位年輕的姑娘在後花園中逛著,轉個彎之後就正好迎麵撞上了。這種情況她又不好躲過,還是主動打了聲招呼。
徐氏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仔細打量了江婉容的臉色之後,才不動聲色地拉著旁邊小姑娘的手,“這是我娘家的侄女,叫做依柔,要過來陪我住上一段時間。”
小姑娘站在站了出來,笑盈盈地行了一個禮,“見過兩位姐姐。”
她麵上乖巧得很,又是笑眯眯的,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可江婉容出於直覺,本能上對她喜歡不起來。
俞姣姣揚著眉頭,皮笑肉不笑著:“你叫我姐姐是對的,但是你該叫她嫂子。”
徐依柔驚訝地,眼睛圓溜溜的,“我看著嫂子便覺得親切,一時失言了,您可千萬彆見怪。”
“沒事,下次記得就行。”她倒是不至於真的為了這點東西不高興,點了點頭之後,就找個借口和俞姣姣一起離開了。
等到徹底看不見這兩個人的人影時候,俞姣姣才叮囑了一句,“看著像是衝著你過來的,你後麵注意些。”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但願是我猜錯了。”她搖了搖頭,李大夫可是叮囑過了,讓她精心修養,她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為了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煩神。她一邊往回走,一邊說:“惹不起我總是躲得起,我後麵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和她接觸就是了。”
誰知道她最後連躲都沒有躲過去,隔天上午,徐依柔就直接上門拜訪。
她在老夫人那邊告了假,早上一般起得很遲,晴安進來時說:“徐家的姑娘過來了,說是來看看您。先前奴婢說了,您最近身體不舒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她就一直在外麵等到了現在?”
“就她一個人?”
“就她過來了。”晴安見狀,在自家姑娘的背後塞了兩個軟枕,詢問說:“您要不要見上一麵?”
這一看就知道是來者非善,江婉容不想出去給自己惹麻煩。但是這個府上也不是她自己一個人在住著,她總是要顧及一下自己的名聲,思忖之後便說:“等會請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