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承認自己性子不大好, 當初和譚卓宏見到的第一麵,單純就是因為他是陸謹言的朋友而陸謹言是她手帕交的夫君而多給了幾分麵子,也就有了後麵那些牽扯。之前她同意成親, 除了因為肚子裡裝了一個, 也是覺得譚卓宏這個人還不錯,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容忍她的壞脾氣。
可現在她發現了什麼,她以為還不錯的人在背後給了自己朋友一刀,這樣的舉動讓她覺得惡心。
她扶著桌子, 忍住來自肚子上的陣陣疼痛, 歉然地看向自己的朋友, “是我對不住你, 譚卓宏手裡的證據應該已經交出去了, 你現在就去和陸謹言說一聲, 看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江婉容點了點頭, 看她麵色蒼白, 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又猶豫住, 讓晴安先去將李大夫請過來。
“不用那麼麻煩, 我等會就回公主府。”雲霞擺擺手,讓身邊的丫鬟扶著,先往外麵走。
江婉容先是找來了平江, 讓他去遞個消息。可消息還沒有遞出去,外麵就傳來陸大學士在朝堂上遭受貶斥的消息。說是平北侯府的世子爺, 也就是陸謹言的堂哥親自向皇帝檢舉, 說陸大學士在梁平擔任刺史時, 公然違背聖令,抽調兵隊,勾結軍中, 以職務之便威脅下級官員。皇帝大為震怒,直接革職命其在家悔過。而陸謹宣因檢舉有功,擢升為戶部侍郎。
梁平的情況明眼人心裡都是有數的,大臣在外本就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皇帝這次發火,不過就是尋個由頭發作。先帝在時,對還是太子的新帝很是不滿,幾次有改立太子的念頭。因此皇帝對先帝沒有多少好感,連帶著也不喜當時先帝重用的官員。可像是陸謹言這般,將官職一擼到底的卻是少見。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天看來是要變。
官場本就是拜高踩低的地方,不少人將陸謹言劃入了不可結交的範圍內。
下朝之後,陸謹宣主動找到了陸謹言,看著他摘了烏紗帽,這才有了幾分揚眉吐氣的感覺,擺起了一個兄長的譜子來,“三弟,你是要趁著這個時候,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有些東西不是自己的,就不要伸出手,不然盯著的人多了……”
他手上做了個手勢,“這手可就沒了。”
即使沒了烏紗帽,隻穿著一件的朝服的男人依舊底沒有絲毫的狼狽,依舊底淡定從容,甚至還能笑著回話,“那就願你事事順心了。”
話是好話,可陸謹宣總覺得不得勁,他想看到的是陸謹言跪在自己麵前痛哭流涕認輸,而不是現在這般襯托他反而像是輸了的人。他咬牙切齒著:“走著瞧吧,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陸謹言得瞥了他一眼,沒有同他做過多的糾纏,轉身就直接離開。他心裡冷笑一聲,那陸謹宣果然是蠢的,不然怎麼會做出自己上奏的蠢事來。
現在可不是說什麼大義滅親,朝堂上誰沒有一兩門親家,就是私底下兩家有小事不愉快,可大事上還是相互幫襯。以後同陸謹宣打交道的人,都要想想這是一個連自己的堂弟都能檢舉的人,更何況是自己。這樣一來,誰願意同他真心來往,他在仕途上也就這個樣子,不能更進一步。
不過這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他可是一個底扶持兄長最後卻被捅了一刀的可憐人。
江婉容得了消息之後,便一直著急著,生怕男人會這樣一蹶不振。所以她都提前想好了的措辭,等會兒該怎麼安慰他,怎麼能讓他高興一些。
接過等男人進門之後,她發現情況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男人看上去情緒不錯,甚至在回來的路上還買了一包荷花糕,揚著眉同她說:“正巧路上遇見荷花糕剛出爐,剛好趁熱你嘗嘗看。”
她心裡就更覺得陸謹言可憐了,看看他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為了怕她擔心,還要在人前強顏歡笑。
真的是太難了。
作為他的夫人,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在必要的時候維護一下男人的脆弱心理,強裝著沒事人的樣子,笑著點了點頭,“好。”
兩個人甚至有興致讓茗雪端上來一壺茶,湊在一起將整包荷花糕吃了乾淨。而江婉容裝著裝著,居然真的淡定下來底,一點都沒去問陸謹言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晚上的時候,男人還是主動提起了,“最近我想要休息一陣子,短則一年,長的話長的話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們一同去了,當作是散散心。”
“決定好啦?”江婉容忍不住往他那邊挪了挪,靠在他的肩膀上,“也行,去一趟我外祖家吧,我都好多年沒有去過了。不過……你真的有的這麼多時間嗎?”
“時間是有的,隻要你不嫌棄我沒有官職,閒賦在家丟人。”
“我是嫌棄得很,現在你可是沒有辦法給我買許多好看得首飾了,說不定還是要靠著我養。”江婉容拍了拍他的胸膛,笑著說:“你現在可是要把我侍候好了,不然哪天我不高興了,說不定就不高興養你了。”
“還要怎麼侍候?”男人的一隻手已經搭在衣襟的邊緣,輕輕將束好的長帶解開,滑入進去,“看來你是真的不怎麼滿意,我也要努力努力才是。”
成年人了,努力的方式自然有很多種。
粘濕泥濘的花地開了一朵花,顫巍巍在風中搖擺著,從淺紅變成了深紅,最後化成了一灘水,涓涓流淌著。
江婉容喘著氣,酡紅著臉踢了過去,就是位置不大對,幾乎是踩在男人的就肩膀上,罵著:“無賴。”
嬌聲嬌氣,反倒不像是在罵人。
陸謹言往前動了動,倒是覺得可以將這兩個字做實了。
第二天兩個人都起遲了,江婉容還想著要給老夫人請安的事兒,連忙將男人也推醒了,“等會去了遲了,夫人又該在背後說閒話了。”
男人仍舊是不慌不忙,因為是剛起來,聲音聽起來都是懶洋洋的,“最近兩日我不必過去了,我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總是要失意幾天的。”
江婉容昨天是才得了消息,情急之下沒有在意太多,現在回過神來,倒是琢磨出不對勁來。
陸謹言這個反應也太冷靜了些,冷靜到像是他早就算計好了的。
她也不著急,隻坐在床邊,推了推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分家。”他頓了頓,最後還是說出來了,“我之前就已經有這樣的打算,正好趁這個機會,就這麼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