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容原先和陸謹言商量好了, 等將府中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便動身前去西北,順道去江南玩上一圈。
原先想好了將陸錦瑤也帶這一起,不然留她一個小姑娘在京城也不放心。不過在同陸錦瑤說起的時候, 小姑娘卻是搖了搖頭, “我不想出去了,上次去梁平一路上都坐著馬車,連想下來到處走走都不行。我就一個人呆在府裡, 左右都是有侍衛守著門口,也出不了什麼事情。”
“這次我們也不急著趕路, 你要是想四處看看,我們慢一些就是。”反正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沒什麼區彆, 江婉容也想她跟著一些,姑娘家多見些世麵總是好事,“你也彆想去了會耽誤我們行程,你要是一個人留在京城裡, 我們才是不放心呢。”
小姑娘眼睛眨動了兩下, 顯然也是想跟著一起過去的, 可思來想去之後, 還是搖了搖頭。她咬著嘴唇, 笑得靦腆, “還是不了, 我感覺自己不一定能受得下來這麼長時間的奔波。”
她搬出這個理由來, 江婉容倒是不好一直勸說, 可怎麼安頓陸錦瑤變成了一件讓人有些煩惱的事情。
正好要到了秋天, 俞姣姣送過來一筐螃蟹,這種東西又不好久放,她就命人全部蒸了, 然後每個人分上一點,就當是吃個熱鬨。
螃蟹味美,卻是不好剝,這種事情自然是不用她自己動手,全部交給了身旁的男人,她隻要負責一會吃就成。在等著的時候,她同陸謹言說,“姣姣不知道怎麼了,主動要去外麵的山莊裡住著,好像就是因為這個,婚事又耽擱下來了。不過在山莊裡住著也自在,誰也管不著,全由自己作主。我還想著要不要同她說一聲,要是錦瑤真的不想跟著我們一起的話,不如就搬過去和姣姣住上一段時間。”
陸謹言的手指很是好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很快就用蟹八件將蟹拆了完全,黃橙橙的蟹膏蟹油浸潤著嫩白的蟹肉,一起盛放在蟹殼中才遞給身邊的女子。他拿著濕熱的帕子擦著手,“她未必就在莊子上,說不定已經出去了。”
“什麼情況?”
“之前我看見了周景韋,也是胡亂猜測的。”
雖然他說自己是胡亂猜測的,可江婉容想了想之後,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要是姣姣真的和周景韋在一起了,倒算是一樁不錯的婚事。她這麼想也沒去再深究,拿了一個銀勺準備去吃蟹肉。
可當蟹肉放到嘴邊時候,她便聞到一種濃重的腥味,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就乾嘔出來。
吐也沒能吐得出來,倒是整個人因為突然得刺激,眼眶都是紅的。
陸謹言連忙輕輕拍著她的背部,“是不是昨晚往冰盆子裡多加了冰,胃部著了涼?”
“應當不會,後半夜一直蓋著薄被呢。”江婉容心中有了一種猜測,但是又怕是自己多心,空歡喜一場。她看向男人的目光中猶猶豫豫,不確定要不要說出來。
陸謹言心頭一跳,頓時連手該往哪裡擺放都不知道。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連忙站起來,腳步都發飄,“我去找李大夫過來瞧瞧。”
院子裡還有不少丫鬟在,他偏忘了乾淨,直愣愣自己一個人將李大夫從藥房裡拽了出來。
把脈之後,李大夫點了點頭,“夫人的確是有了身孕,現在於月份還淺了,胎像還不穩,這段時間要好好注意身體,不易勞累。等會我開一個方子,按著這個方子吃上十日應當差不多。不過像是螃蟹這種性寒的食物,還是不能碰的。”
兩個人都像是被一個突然的驚喜給砸中了,聽到李大夫後麵的話頓時又緊張起來。陸謹言手中都攥著一把汗,想著這一個月因為遷移住所,女子懷著孩子還在忙碌,心中頓時湧上一股後怕來。
他背部都是僵直的,刻板地坐在椅子上,喉嚨微微發緊,“還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你說說……還是等一會,我先去拿紙筆記下來。”
李大夫也是一愣,早些年他也替不少婦人診斷出喜脈,她們的夫君自然都是高興的,可很少有人會注意這麼多,還主動去記孕中的忌諱。他畢竟不是專門看這個的,知道的也不過是常識,一一將自己知道的說清楚之後。看他們兩個人都還年輕,便建議著:“最還是尋一個專門替孕婦調理身體的嬤嬤,她們經驗更為豐富些,能照顧好夫人。”
聽了這麼說,他便在腦子中搜羅這麼一位人物,親自將李大夫送出門去。
然後便又回來,像是在觸碰什麼易碎的珍寶一般,輕輕將女子攬入懷中,不停地去揉捏她的手,語調中是難以掩飾的興奮,“你聽見大夫說了嗎?我們已經有孩子了。”
這個孩子,江婉容同樣是期盼了很久,但是見他這樣緊張和歡喜著,反而沒有一開始的緊張。她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摸了摸還沒有任何變化的小腹,“你高興嗎?”
“高興!”他很少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寬大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上,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裡還有一絲輕微的顫抖,“這是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