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沒經曆過這種事, 霎時膽怯的往邊上挪了半步。
輕輕扯青桃衣衫。
生怕動作慢了雙方鬨起來,她小聲說,“過來些。”
青桃麵不改色, 微微眯起的眼眸如炬的盯著女人。
女人皺起五官毫無忌憚地瞪回去。
兩人誰也沒說話。
邵氏有些著急,騰出隻手拉推車手柄,青桃穩著沒動。
這時,客棧有人出來,讓煮碗麵,鐵鍋前的男人高昂的應了聲好,偏頭發現女人彎腰撐著凳子, 不由得催促, “快煮麵啊,你將桌凳擺那麼遠乾什麼,擺後邊去啊。”
兩張桌凳,往常都擺在麵攤後邊, 此刻被女人擺在旁邊,瞧著有些彆扭。
男人又催促兩聲。
女人鼻孔裡發出聲冷哼,粗魯地將桌凳推去了後邊。
凳子差點翻倒在地, 邵氏悻悻縮了縮脖子,和青桃商量去其他地方。
這女人看著就不是善茬,青桃剛開始擺攤,得罪人不好。
青桃拍拍她的手, 麵色恢複如常,“不是什麼大事,她賣她的麵,我賣我的饅頭包子,井水不犯河水。”
語畢, 她歪頭朝客棧方向吆喝了兩聲。
天光漸亮,客棧裡出來的客人多了,青桃揭開蒸籠蓋,露出熱氣騰騰的包子來。
香味蓋過了麵條香。
年輕女人臉色更是難看。
“這包子聞著好香,多少錢一個?”
“四文。”
“饅頭呢?”
“兩文前一個,三文錢兩個。”
“那來兩個包子,兩個饅頭。”
來人咬了口,黝黑的臉上露出驚喜之意,嘴裡還含著包子,讓青桃再給她包四個,太好吃了。
皮薄又均勻,咬下去就咬到了肉,又香又軟的肉,咀嚼兩下香噴噴的味道就往喉嚨鑽,比回鍋肉還香。
哪怕他走南闖北也甚少吃到這等美食。
幾口解決掉一個包子,口齒不清的問道,“味道怎麼和其他鋪子的不一樣啊...”
青桃數好銅板塞進腰間錢袋,細聲解釋說,“包子餡兒用的是好肉,調料用了好幾種。”
肉餡的味道複雜香濃,吃完舌尖回蕩著麻味兒,明顯放了很多花椒,男人意猶未儘地舔了舔牙。
青桃笑眯眯把包子遞過去,餘光瞅到麵攤邊臉色鐵青的女人,和客人道,“喜歡的話以後還來照顧我生意啊,鮮包子...”
青桃指著頭頂的匾額給男人看。
男人點著頭,給了錢就抱著包子回了客棧。
客棧老掌櫃是個頭發半白的男人,背有些駝,往男人懷裡看了眼,“客觀也買的包子呢。”
他已經看到好幾個出去買包子的了。
進門就是股肉香,聞著他都覺得饞。
男人道,“這包子皮薄肉多,確實好吃,買幾個給孩子們帶回去。”
他打算買些糕點捎回家的,嘗了包子的味道後感覺孩子們會更喜歡吃包子。
老掌櫃站在櫃台後,時不時往外邊瞅兩眼。
霧色漸消,太陽從東邊泄出光,灰白的街道染上了亮色。
青桃推著車準備去彆處了,走到客棧門前,被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叫住。
“小姑娘,等等。”
青桃順聲抬頭,笑著打招呼,“是老掌櫃啊。”
老掌櫃驚訝,“你認識我?”
“我在西市那邊的麵館做幫工時你來鋪子裡買過包子。”
老掌櫃眉眼微彎,笑道,“難怪我說你瞧著麵熟,竟是你啊。”
他這間客棧哪兒都好,就是後廚太小,沒辦法提供夥食,故而客人不便時他就會幫忙跑個腿買東西。
買的東西多,根本記不住誰是誰。
沒想到小姑娘記得他。
老掌櫃走下台階,和青桃說,“他們都誇你賣的包子好吃,我也買兩個嘗嘗。”
蒸籠裡最上屜已賣出大半,青桃給他包了兩個,提醒他有些燙,老掌櫃低頭嗅了嗅,不怕燙的捧著回去了。
青桃又吆喝兩聲,見客棧沒動靜才離去。
街上仍是攤販多,青桃清了清嗓子,邊走邊吆喝。
她聲音明亮柔和,混在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並不明顯,可細聽又不會讓人忽視了去。
賣了個包子給牽著孩子的婦人後,有貨郎上前和青桃寒暄起來。
這年頭但凡家境好的人家誰舍得小姑娘起早貪黑做買賣的,貨郎已四十多歲了,看青桃難免有種同道中人的感覺。
他問青桃家是哪兒的。
青桃回了句耕田村。
貨郎去過的村落。
他歎氣,沒問青桃家裡的情況,而是讓青桃去宅子多的巷子轉悠,靠主街上這群掙彆人錢維持生計的人生意好不到哪兒去。
貨郎去的地方多,哪兒生意好做哪兒生意不好做他都知道。
擔心青桃不信,他把位置說得清清楚楚。
“這會正是飯點,你去就知道我沒有騙你。”
青桃準備走了,聞言停下來和貨郎說她不熟路,再者怕遇到昨天那種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稍不留神還會把火惹到自己身上。
尷尬。
和陌生人說這種事情青桃沒有半點難為情,因為她想繼續做買賣免不了會遇到那種事。
她的辦法是裝聾作啞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