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錢家,牛叔又扒拉扒拉說了許多。
總而言之,錢家小子有本事,掙錢都帶著兄弟,還將兄弟接到府城來住了。
譚秀才好像對錢栗樹很感興趣,“我見過錢家小子,好像不愛說話。”
“嗯,畢竟是家裡獨苗,肩頭擔子重吧。”
錢家條件不錯,其他幾房都沒兒子,錢栗樹就是錢家的寶貝疙瘩,爺奶叔嬸要多寵有多寵,牛叔補充,“他生下來就不缺衣少食的,咱村裡的孩子沒法比。”
有錢人家的少爺不就高高在上的嗎?
譚秀才擰了下眉。
瞥到下樓的譚青杏,沒有再聊,“看看有沒有哪兒想逛的,咱再去逛逛吧。”
“這兩日爹累著了,回客棧歇息吧,真想逛下回再來。”青桃說。
牛叔附和,“青桃說得對,你這兩日可不輕鬆,咱回客棧吧。”
譚青杏走在最末,一步三回頭的朝樓上看,青桃覺得不對勁,落後幾步,悄悄問她,“青杏堂姐在看什麼?”
樓梯口在大堂裡側,這個位置回眸頂多看到樓梯口的位置。
人不少,卻沒熟悉的。
青桃看了好幾眼,弄得譚青杏繃不住紅了臉,掰正她腦袋,心虛氣短,“我能看什麼啊?不就第一次來好奇嗎?”
“是嗎?”青桃低低反問了句,沒有刨根究底。
羅狗子說了親的,和譚青杏斷無可能,而且一個常往府城跑,一個住在村裡,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見麵了,青桃沒有戳穿她的心思,問她白天去了哪兒,有沒有買什麼稀罕玩意,譚青杏老老實實說買了兩盒胭脂兩盒黛粉以及幾盒糕點。
胭脂和黛粉價格不便宜,譚青杏說完就後悔了。
被李氏知道不得揪著她耳朵打啊?
“青桃妹妹...”
青桃心領神會,“我不會和二嬸說的。”
女為悅己者容,譚青杏如花的年齡,愛打扮人之常情,青桃說,“青杏堂姐稍稍打扮很好看的。”
譚青杏底子好,可能常被爹娘使喚乾活的緣故,皮膚狀態不好,眉間總有股戾色,給人的感覺偏陰柔,描眉擦粉後,臉頰線條柔和許多,笑起來更為明媚,符合她十幾歲的氣質。
因她這句誇讚,譚青杏心情大好,難得露出幾分親近來,正欲禮尚往來讚美青桃兩句,譚青槐就湊過來把人拉走了。
譚青杏悻悻,再次回眸瞅了瞅。
長衫拂過古樸的木梯扶手,男人們互相攙扶著下來,腳步虛浮,臉色酡紅,有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直勾勾盯著譚青杏,嚇得她捂著臉跑開,急急喊青桃等等她。
“不等她。”譚青槐嘀咕了句,挽著青桃,腳底生風。
跑了十幾米就受不住了,捂著肚子喊不舒服,想去茅房,譚秀才覺得丟臉,嗬斥幾句,不得不帶他四處找茅房。
鬨了這麼出,回客棧譚青槐安分多了。
考試結束,退房連夜回家的客人多,樓上空出許多房間,掌櫃問他們要不要換離樓梯口遠點的房間,安靜。
青桃說不用。
連著考了兩天,沒人會像考試前緊張得睡不著來回踱步了。
掌櫃又問他們要不要荷包蛋。
青桃說她們在外麵吃過了。
掌櫃就問她們去哪兒吃的,很想和青桃交談的樣子,青桃猜到掌櫃的意圖,讓譚秀才他們先回房,自己在櫃台邊和掌櫃說話,“掌櫃是不是想問我租院子的事兒?”
她已經回絕過了。
“還不是我話嘮,白天我家親戚來送酒,問我眾多客人裡有沒有能進府學的,我就想到譚老爺,提了兩嘴,得知你打聽那邊的院子,要我無論如何問問你,說是便宜點也行。”
青桃挑眉。
“便宜多少?”
“兩百四十文...最低價。”
青桃笑了。
掌櫃心頭不喜,耐著性子說,“還嫌貴,你這女娃怕是沒來過府城吧,府城不比你們縣城,貴人多,物價高,兩百四十文已經是非常便宜的價格了...”
“多謝掌櫃好意,我爹能不能進府學不好說呢,我家是莊戶人家,家裡供著好幾個讀書人...”
餘下的話不說完,掌櫃已然明了。
莊戶人家,全家累死累活一個月也不見得能攢兩百文錢,他抓起櫃台上的算盤晃了晃,然後劈裡啪啦撥著算盤上的珠子,頭也不抬了。
青桃識趣,安安靜靜走了。
一夜無夢。
睜開眼天已經亮了,譚青杏穿戴整潔的對著盆裡的清水整理自己的發髻,她看了眼泛白的窗戶,“青桃堂姐幾時起的?”
萬籟俱寂,她的話嚇得譚青杏手一抖,手裡的絹花高出一小截來。
譚青杏沉下聲來,“剛起沒多久。”
說話間,捏著絹花往下壓了壓,轉過身,問她兩邊對稱不。
青桃左右看了看,“對稱。”
譚青杏背過身,低頭望著清水,繼續和左右兩邊的絹花做鬥爭。
而青桃則注意到她麵朝著自己時峨眉粉黛妝容精致的臉,不得不承認,譚青杏手巧,儘管沒有經驗,那雙眉描得極好,臉上的粉不薄不厚,粉麵桃腮像蘊了春光明媚動人。
青桃想到了總把自己一張臉畫像猴屁股似的邵氏。
邵氏濃妝豔抹是為了何樹森,譚青杏...青桃覺得腦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