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武沒有停下腳步,不知背簍重還是怎麼,他走得飛快,“嗯。”
“你和爹說過了嗎?”
堂屋光線明亮,譚青武擱下背簍,額頭爬上了細汗,低頭擦拭兩下,虛聲道,“沒呢,咱家不是你當家嗎,想等你回來和你說。”
牆邊木櫃上有茶壺,青桃給譚青牛倒水喝,聞言,偏頭看了他眼,眼神清明,“那天二哥來鎮上並沒和我說。”
譚青武頭垂得更低。
青桃把杯子遞給譚青牛,搬凳子給他坐。
譚青牛咕嚕咕嚕灌了兩口水,笑道,“自家兄妹,你還和我客氣啥啊。”
杯子是譚秀才待客用的,裝不了多少水,兩口,兩口就沒了,青桃拿過杯子又要給他倒,譚青牛掙開,“我自己來吧,你和青武說你們的,不用管我。”
今年家裡開銷大,譚青武想回鎮上讀書是大事,譚青牛這點分寸還是懂的。
倒滿水,識趣的去院裡找凳子坐。
青桃把譚青牛沒坐的凳子推給譚青武,後者瑟縮了下,似乎怕得不行,青桃蹙緊了眉,“二哥。”
“那天我去了趟朋友家回來你已經去了府城,沒找著機會而已。”說話時,譚青武抬起頭,目光堅定,理直氣壯。
青桃拍拍凳子,“坐。”
譚青武四肢僵硬的坐下,自認找了個好借口,殊不知青桃追問他去了哪個朋友家裡,他心頭發慌,“說了你也不認識。”
“四弟認識。”
和譚青武走得近的朋友都是書塾的同窗,譚青槐全部見過。
譚青武臉色一白,“他也不認識。”
“那你也說說。”
譚青武抿緊唇,垂眸盯著桌麵,不語。
青桃心裡直覺不好,譚青武雖比她大幾歲,骨子裡也是愛玩的,平日放假少有在家,更彆說窩房裡睡懶覺了,定是出了什麼事,青桃慢聲問,“二哥怎麼不出去玩?”
話題轉得突然,譚青武困惑的看青桃一眼,轉瞬就彆開臉去,“他們要讀書。”
“前兩天就不讀書了?”
自知掉了青桃的圈套,譚青武臉色微變,“不是一撥人?”
“二哥有幾撥朋友不成?”
譚青武語噎。
眼下說謊糊弄青桃也不頂用,因為青桃找譚青槐問問就會戳穿他說的假話,他摳著桌麵木頭的紋路,腦子快速轉著。
青桃不催他,去外邊陪譚青牛說說話。
譚青牛握著掃帚,朝青桃招手,“青桃妹妹,你進屋坐,我掃院子呢,灰塵大。”
青桃有多講究他是見識過的,無論啥時候去大房後院,地麵永遠乾乾淨淨的,哪像現在這麼臟過,聯想他娘私下作風,他有點過意不去,使勁揮著掃帚,灰塵飛揚,嗆得人直咳嗽。
“青牛哥,你坐會,待會我來。”
“我沒啥事,先把院子掃了罷。”
盆裡堆著的衣服還沒洗呢。
青桃攔不住,端起架子上的木盆,打了半盆水,手蘸著往地上灑。
灑了水再掃地,灰塵少了許多。
譚青牛嘿嘿笑,“還是你心細。”
譚青武站在門框邊,忐忑望著兩人配合無間,心裡不是滋味,青桃是他親妹子,可跟堂哥的關係似乎更好,他舔舔唇,硬著頭皮走到青桃身旁。
青桃灑水呢,沒注意旁邊多了個人,後退時手肘抵到譚青武,手裡的盆差點飛出去。
她看向譚青武。
幾日不見,譚青武眼角周圍泛著青色,氣色差了許多,縮頭縮腦,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被她看得發毛,譚青武深呼吸道,“小妹,我...我...我想娶媳婦了。”
哐當。
青桃手裡的木盆摔了出去,青桃瞪大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事已至此,譚青武破罐子破摔了,“我有喜歡的姑娘了,我想娶她。”
“......”
青桃猜到裡邊有事,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風流事。
譚家祖墳是不是埋在一片桃花樹下的啊。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平複波濤翻湧的內心,張嘴,正欲說點什麼。
譚青牛又急又快的聲音搶了先,“不行。”
路上信誓旦旦表示願意多等兩年的譚青牛義正言辭道,“長幼有序,青文堂哥過了就該是我,我成親了才能輪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