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交由威爾森先生去頭疼之後, 菲利婭這邊輕鬆了許多。下午, 她在光明神的陪同下, 前往地窖中的隱蔽之所。
海族的小頭領換了一個更加大的容身之所,他倒是有特殊待遇,而其他不懂通用語的海族隻能被迫擠在一塊。
菲利婭到達附近的時候,他們還沒發現,嘰嘰咕咕的和小頭領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她看向旁邊的神明。
光明神十分上道的給菲利婭充當翻譯。
“太羨慕了, 你為什麼能自己單獨一個桶?”
“就是啊, 我們這邊擠死了——你能不能不動你的屁股, 你擠到我了!”
“XX(粗口), 沒死本來還挺高興的, 但是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接受你們臭屁的折磨……到底是誰放的屁!”
菲利婭:“…………”
菲利婭:“……辛苦您了。”
都是些沒有意義的爭吵,幾個看起來沒什麼智商的海族似乎不知道恐懼的何物,他們和小頭領有著非常大的差距, 智商低,粗俗——菲利婭還看到有個海族在擁擠的環境裡,還特意空出一個手,去摳每個同伴的屁|眼, 似乎在檢查到底是誰放的屁。
菲利婭隻是看了一眼,便直接忽視這些海族。她來到一聲不吭的小頭領的麵前,他的處境比他的同夥差了許多倍,失去深淵的氣息,加上隻有身體一半的海水高度,令他虛弱並且難以思考。
她敲了敲容器, 眼神冷漠地看著小頭領從無儘的折磨中清醒過來。
那雙巨大的,魚類一樣的金色眼睛失去水分,像被暴曬過一樣,難以聚焦。
小頭領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才想起菲利婭到底是誰,他的意誌已經被折磨得崩潰,而支撐他不說出實情的,則是每一個海族都會有的禁令。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隻要說出海族隱蔽的內容,小頭領就會被舌頭上的禁令契約弄死。偏偏他落在菲利婭的手裡,擁有世界上最強大後台的小神使根本不把禁令放在眼裡,她能夠隨意的處置契約,就如同能隨意處置階下囚一樣。
“……”小頭領看到菲利婭之後,頭又繼續低了下去。他不想說話,喉嚨像被火灼燒一般疼痛,從腳部開始往上湧的海水隻不過的杯水車薪,根本不能解決現在的問題。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想著用儘全身的力氣,掙脫銬住他雙手,強行讓他直立的鐐銬,一頭埋進海水中,狠狠的補充他的生命之源。
而現在……他隻會思考一個問題。
他什麼時候才能死去?
可惜的是,作為證人的海族,還是能說通用語的海族,菲利婭絕對不會讓送上門的證據輕易死去。她還要留著他,作為調查海族和“深淵集結者”勾結的證據。
小頭領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和抗爭的心,菲利婭麵無表情地拿他實驗探查記憶的魔法。她在裡麵看到了許多不想要看到的東西,看到哭嚎的少女,求饒的孩子。
每看到一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同胞,她便難過又氣憤地用力探索。
小頭領不適地發出痛哭的哀嚎,那叫聲幾乎和看到的那些無辜者的叫聲重疊。菲利婭一愣,記憶之絲就彆光明神溫柔擁著,從小頭領的腦袋中拉了出來。
她仰頭,迎麵而來的是一枚安撫的親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你做得很好,”神明誇獎道,“今天可以休息了。”
“……對不起。”菲利婭羞愧地道歉。
太羞愧了,她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把自己糟糕的一麵肆無忌憚地暴露給最尊敬的神明。她手腳無措,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補救。
菲利婭覺得自己太糟糕了,她每次都需要神明幫忙,每次都需要對方把她拉回正途。就算光明神不說,她也知道,她對神明說得最多的詞語有兩個,一個是“謝謝”,另一個是“對不起”。
她有些沮喪。
“回去吧。”神明牽著菲利婭的手,讓容器上的幕布落下,遮住半昏迷的海族。他擁著小神使,帶著她離開充滿海族臭味的地方。
吃飯的時候,菲利婭胃口明顯比之前要小很多。她隻吃了兩口麵包,格尼馬納的特色柔軟藍莓麵包都無法拯救日益消散的食欲。
小神使強迫自己把它們咽下去。
人類的情緒比神明想象中的要難處理得多,一路以來,菲利婭乖巧得不像人類,幾乎不會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光明神還是頭一次見到。
金發青年注視著他家小神使失落的眉眼,在記憶中翻找著,讓她打起精神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