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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沉迷 川瀾 7550 字 7個月前

他音低得幾近於無,像是怕許肆月聽見,但許肆月偏偏就聽見了,心被扭碎的同時,她乍然冒出一個念頭。

許肆月鼻尖通紅,把唇靠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狠聲道:“有件事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地震之後,在涼城酒店的第二天晚上,我趁你睡著,把床頭剩餘的安全套紮了小洞……”

她描述得繪聲繪色:“第三天你做得有多瘋自己記得吧?用過的那些,都是我加工過的,當時想得很輕鬆,如果我懷了孩子,你應該就會承認愛我了,現在也差不多到了可以驗的時候,等下我就去找醫生開單抽血。”

“……許肆月!”

許肆月笑得很甜:“顧雪沉,要是不能再見,我就一個人辛苦懷孕,一個人去生孩子,中間遇到各種危險,沒人照顧心疼,最後孤兒寡母的活在世上,你說好嗎?”

顧雪沉恨不能把她拆吞入腹。

許肆月可憐地問他:“不好是不是?那就不準這樣,我求你。”

她不能再耽誤進度了,從床邊直起身,最後在他唇上深重地吻了一下,含淚說:“彆說話了,也彆怪我,留著力氣,出來跟我一輩子。”

手術室大門打開,江離推動病床,許肆月聽話地留在原地,沒有再往前追,顧雪沉的眼睛一直望著她,目光碰撞著糾纏,擰成無法分割的繩索。

手術中的指示燈亮起。

幾個護士按著顧雪沉的交代及時來勸她:“這台手術難度大,過程複雜,預計時間很長,您彆這麼乾等著了。”

手術開始,外麵也解了禁,之前被攔住的喬禦第一個跑進來:“太太,顧總安排好了車,您要去哪的話,我隨時待命。”

沒過半分鐘,程熙也風風火火出現,抱住許肆月手臂:“今天我什麼都不做,全程陪你,許櫻也早就來了,在樓下不敢上來,怕你煩她。”

許肆月還在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雪沉提前通知了這麼多人來照料她,可他該知道,沒用的,他在,她就是那個長大了的,無堅不摧的許肆月,他不在,誰也救不了她。

她按住自己小腹。

騙他的,她卻後悔那時候沒有這個念頭,如果真懷了他的孩子,那多好。

許肆月放開程熙的手:“不用陪我,我挺好的,雪沉有禮物給我,我得去拿。”

她轉身往外走,腳腕軟了一下,程熙和喬禦爭相來扶她,她搖搖頭:“真沒事,誰也彆管我,我拿到禮物就回來等他。”

許肆月打開顧雪沉給她的卡片,裡麵的字一如從前,雋雅風骨,絲毫看不出他眼盲,不知道寫了多少遍,才挑出這一張。

上麵是個地址,地址後,還有一個寄存保險櫃的牌號和密碼。

許肆月走出醫院,坐車趕往,快到的時候,窗外的風景愈發眼熟,她才恍然意識到,地址竟是在一中的北門外。

明城一中,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在全市名列首位,她當年在一中初高連讀,顧雪沉也是。

他就是在這裡守望她,一年一年遠遠地看著她長大。

許肆月心臟被勒緊,她急忙下車,小跑著衝進那個寄存站,裡麵人不多,零星幾個都是學生,穿著當年跟她一樣的校服,她跟著工作人員找到牌號,手太抖了,密碼輸到第三次才成功,櫃門彈開,裡麵擺著個木色的箱子。

工作人員貼心提醒:“那邊有桌椅,您要看什麼的話可以坐過去。”

許肆月抱著箱子,小心掀開,闖入視野的是幾冊破舊筆記本,隻看外表就很有年代感,她翻開寫著“一”的那冊,扉頁上的鋼筆印已經有些暈開,稚嫩地寫著幾個字。

“顧雪沉,五年級三班。”

許肆月下意識把箱子摟緊,來不及去找什麼座位,直接在櫃子側麵蹲坐下去。

這一層筆記的下麵還有更多本,從舊到新,每一個都為她標著編號,最末尾的一本是他親筆寫的“十三”。

一本就是一年,這個箱子裡,裝的是他整整十三年。

許肆月靠著櫃子喘了幾下,才抬起冰涼手指,撫摸了幾遍他的名字,從最初的第一冊開始,觸碰到他那麼長的時光。

“外婆把我的碗砸了,說我不配吃飯,也不配活著,媽媽當年不應該生我,就算生下來了,也應該在殺那個人的時候把我一起殺掉,我身體裡流著惡心的血,早晚會變成魔鬼,做惡事,這些話她說過很多次了,但是今天特彆重,碗的碎片弄傷了她,她就撿起來割我。”

“我今天沒有東西吃,很餓,胃很疼。”

“在學校我拿到了期末考試第一的試卷,出來的時候又被那些上初中的人堵住,他們偷了工地裡的鋼筋來打我,問我憑什麼活著,憑什麼考第一名,我應該去死。”

“我躺在地上咳血了,他們笑得很開心,沒有人知道我懷裡藏著撿來的小刀,隻要一下,我就能殺掉他,殺光所有人,我拔掉刀鞘,可是……”

許肆月捂著嘴,眼前一片模糊,她用力眨了幾下,讓礙事的水霧流出來,去看下一行。

這幾個字明明在同一頁上,跟上麵的語氣卻截然不同。

他清秀稚嫩的筆體,一筆一劃,在泛黃的紙張上寫:“天還沒黑,月亮降臨了。”

“她很傻,又矮又瘦,敢擋在我前麵,拿玩具就想當英雄,路上經過的人變多了,他們怕麻煩才跑掉,我還抓著刀,她蹲下來,用很小的手摸我的臉。”

“沒有人這樣摸過我,我隻被打過。”

“她說,你長得真好看,我家也住這裡,以後誰再敢欺負你,我負責。”

許肆月嗓子裡堵得刺疼,悶聲咳嗽。

“我討厭顧雪沉這個名字,媽媽在雪天生下我,親口和我說,當時想把我沉進雪塘裡溺死,她就不再叫了,說她救我的那天是十號,所以應該叫阿十,為了跟我配,她也改名叫圓月。”

“月月不怕我,不躲我,她給我的傷口擦藥。”

“我很臟,衣服上沾過很多次血,洗不乾淨,月月也不嫌棄,還願意碰我。”

“她帶我去山上,我以前不知道明水鎮的山裡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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