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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沉迷 川瀾 5412 字 6個月前

“顧雪沉目前很配合我們,”警察說,“有句話不完全算案情相關,我可以轉達給你。”

許肆月握緊椅子扶手,聽到他低低地複述:“如果可以,告訴她,我沒有殺人,我不能讓她做……殺人犯的妻子。”

這一句話萬箭穿心。

他被叫殺人犯的兒子叫了那麼多年,所以無論如何,不管她活還是死,他都不能讓同樣的惡語壓在她的頭上。

警察寬慰道:“沈明野身上的罪名太多了,單就跟顧雪沉之間的問題,他也要占大部分責任,另外……如果顧雪沉今天沒有動他,你身上的炸|藥就有可能被引爆,無論他的做法對不對,那麼短的時間裡,他確實遏製了這個惡劣的後果,這是事實。”

許肆月艱澀問:“我什麼時候能見他!他病著,他動過大手術還沒恢複好!”

“抱歉,不能,病情方麵我們了解了,必要情況會安排他就醫,”警察搖頭,“雖然這樁大案的重點不在他,但牽扯進來就必須暫時羈押,在法院正式開庭判決之前,家屬不能見麵。”

開庭之前,能進去見到顧雪沉的人,隻有律師。

喬禦得到消息後動作非常快,帶著深藍科技的律師團趕到,首席是國內屈指可數的人物,當晚他獨自跟顧雪沉見麵,許肆月守在外麵,度日如年地熬著分秒,許久後律師出現,眼神停在許肆月身上。

“太太放心,”律師沉聲說,“顧總不會有問題,他的身體也還撐得住,隻是沈明野剛落網,沈家的案子又牽涉廣,問題多,開庭時間怕是會慢,我們要等。”

他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折起的紙,遞給許肆月:“顧總讓我交給你。”

天很黑了,喬禦領著人離得稍遠,把這一小塊空間隻留給許肆月,她站在不甚明亮的燈下,手腕抖著,打開那張紙。

上麵是顧雪沉的親筆。

“月月,我沒殺人,舉起鋼筋的時候,我想到許肆月是我妻子,我做任何事,做什麼樣的人,都和你緊密相關,我就不想要那條命了,誰也不配成為你的汙點。”

“小時候很多年裡,人人說我該死,活著是隱患,說我會遺傳父母的人格,其實我很害怕,我性格不好,不怎麼會笑,敏感偏激,陰鬱極端,就連麵對你,我也總是在克製。”

“以前我以為自己快死了,所求不過是在你身邊多一點時間,但病好之後,我沒有一刻安心,我總在想,當年你拿著木劍來保護我,是以為我弱勢可憐,如果在那個時候,你知道我下一秒就將殺人,還會救我麼?”

“我有過這樣的陰暗,根深蒂固紮在我的骨子裡,也許終生不能像彆人一樣明朗陽光,跟我在一起生活,你真的不會後悔?”

“為了留住你,我裝作虛弱,我想忘記那些陰影,儘力做個光明收斂的人,可走到今天,還是有人拿你的命去翻那道最深的疤,逼我把自己打回原形。”

“我不殺人,但黑暗仍然在,你親眼見過我最不堪的樣子了,那個拿著鋼筋去歇斯裡施暴的,就是你認識的顧雪沉。”

“月月,你愛上我隻有幾個月的時間,還在熱戀的新鮮裡,就不停被病情催化,被十三年的阿十催化,你甚至不夠了解我,就匆忙地決定守在我身邊,現在我的一切暴露在你麵前了,你應該冷靜下來。”

“我的病是你治好的,你不欠我,這次案子,也不會讓我傷筋動骨,你沒有責任,更不需要為我十三年的暗戀買單,開庭前我們不能見麵了,我給你機會想清楚,這樣的顧雪沉,你真的要跟他一生麼。”

許肆月抓著紙,想立刻團起來丟到顧雪沉身上,又痛心得無法言說。

那些不安全,夜不能寐的患得患失,根源是這裡。

他介意自己性格的陰暗麵。

怕那個拿起武器刺向彆人的顧雪沉,從最初相遇,就是不值得被她愛的。

是不是從來沒人告訴過顧雪沉,他沒有錯,出生不是他的錯,父母的慘烈不是他造成的,外婆的咒罵虐待也不怪他,被毆打被排斥,他是個無依無靠的受害者。

人人都來欺負他,他才拔刀相向。

顧雪沉明明……

許肆月把揉皺的紙展平,愛惜地疊起來,貼在臉上,想象他手指摩擦的溫度。

他明明,是這世上最好最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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