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安安心心做她的公主,就算有人罵她又怎麼樣,隻要她不聽不想,就不會成真。
秦淮沒動,顧白修便直接走到了塌邊。
“公主好不容易才做到這個份上,試一試可能不會有所改變,可是不試的話,一定不會改變。還有那麼多人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相信自己?
拿什麼相信自己呢。
以前秦淮肆意妄為,那是因為她身上流淌得是皇家血脈,不管做什麼都會被原諒。
可現在不是了,她不過是個和皇室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再也不會有那麼殊榮特權。
不過是……一個被人討厭的普通人而已。
顧白修就好像能猜到她的所有思想,準確的截住了她詭異的想法。
“不管您處於什麼身份,您依然是天榆的子民,也是襄州百姓的期望,更是……我心裡獨一無二的公主。”
獨一無二的公主?
也許是知道秦淮現在不想見人,顧白修隻是伸出手來,用力捏了捏秦淮的手。在她榻邊坐下,陪著她感受夕陽的靜寂。
還從來沒有人這樣陪伴過她,知道她心裡的苦悶,知道她需要自己想通,所以寧願和她一起虛度光陰。
有時候秦淮真的覺得自己耽誤了顧白修這麼一個驚天大英雄,一個天縱奇才。
他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明明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他值得遇到更好的人,絕不是像自己這樣的一個背負罵名的公主。不,不是公主了。
手又被捏了一下。
難道是十指連心,又被顧白修窺探了心思?
“其實有些時候,一個身份就像是一把枷鎖,很多人一輩子都在掙脫這把枷鎖,有人逃脫了,也有人終其一生也沒有成功。我之所以能夠暢遊天地,是因為師傅幫我解開了這把鎖……秦淮,你也是一樣的。”
這是顧白修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很好聽,總有能夠安慰人心的力量,秦淮聽久了,乍然感受,仍然覺得心動。
“不要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把自己困住。有些榮耀是自己給自己的,那是繼承不來的。”
榮耀,是自己給自己的?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不行的彈珠,一直打到秦淮的心底,打破了那一麵名為“皇室血脈”的鏡子。
不知過了多久,秦淮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用錦被擦掉自己的淚水,從被子裡探出頭來。
她想明白了。
前二十年秦淮無才無德,所有的依仗都是一個公主之名。可現在她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她更要為了自己而活。
人人都說她驕傲放縱,人人都罵她枉顧禮法,可不是皇家血脈又如何?她非要做這天榆古往今來最負盛名的公主。
她要讓世人知道,她秦淮,是天榆真真正正的公主。
“謝謝你顧白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公主不過是個虛名,人們真正要看的是公主的品性,而不是一個掛著公主之名的廢人。隻要我做的好,那百姓必然無話可說;如果做的不好,就算我隻是個普通人也會被拉出來受儘唾罵。”
秦淮拂去擋在自己眼前的碎發,整理好鬆垮的內衫,看這顧白修精致的麵容,倍感舒心。
“有些名聲是與生俱來的,而有一些名聲,需要後天自己去博得。我是天榆的公主,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我隻要向自己證明。”
直到看到顧白修露出笑意,秦淮才確信自己是真的想通了。
是啊,那麼執著做什麼呢,就算是一個普通皇家女子也會有好有壞,那些記錄在史冊上的東西,本身就是留給後人評價的。
這一生不過斷斷數十年光景,隻要自己問心無愧,那就夠了。
“公主能這麼快想通,確實是有所精益。”
麵對秦淮這樣迅速的突破,顧白修也是沒有想到。
那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呢?
當初國宴過去的第一天,柳宴心就曾經提起過山河卷的內容,隻是柳宴心也知道顧白修從不撒謊。
她便對顧白修說,秦淮是真正的公主,並且讓他在這段時間裡對秦淮多多關照。
“這都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啊。”
秦淮伸手,摟住了顧白修的腰際,將自己送進他的懷抱。
“那還回去嗎?”
也不知道顧白修是不是要刻意逗她,竟然把這問題又問了一遍。
秦淮並不生氣,鄭重其事道。
“不回去了,我要留下了,把所有的事情辦好,以前的二十年我都在做天榆公主,今後我要做的是秦淮自己!”
襄州疫情必然要解決,她現在又更強大的動力去做這件事。
當然,不止因為這個,還因為懷中的這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