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鵠最後答應了赴約,願意前往聞人一笑閣與段小郎見麵,也給了秦淮重新思考的機會。
“我入宮是因為養母心中有愧,想要打聽那件事的後續。但她也曾讓我多多關照公主,她想知道您究竟長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是否真的對天榆有益,她當初的決定究竟有沒有錯……可如今看來,她的決定沒錯,您如今已經是真正的公主了。”
那會兒薑鵠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動作不像是假的,若不是身有所感不會那般動容。
況且這些日子以來,薑鵠隻不過是在她的身邊出現過,卻並未做任何對秦淮不軌的舉動,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壞人才對。
當然,秦淮也問過她,如今在宮中有什麼打算。
“當初那件事若不是有外人插手,恐怕也不會有最後的結果,鶯貴嬪的死養母懷疑有其他人暗中籌謀。但如果那個被換下的孩子還存在著,遲早會威脅到公主的地位,與其讓他成為一個威脅,不如我們找到他,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能避免任何變故的發生。”
薑鵠麵無表情的地說出這些話時,秦淮都被她嚇到了。不管那個人是不是父皇和母妃的嫡親血脈,可他好歹是一條人命。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也好,長相可怖也好,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怎麼能隨意擺布……
看來薑鵠和沐莞卿並不是全無共同點,她們至少是一樣的為達成目的並不在意過程的人,好像外人的生死對她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公主,但凡是身在高位的人,有哪個不是手中沾滿了彆人的鮮血,隻要您安全了,才能保護鶯貴嬪的名譽,回去之後,我也好向養母交代,說自己沒有辜負她的囑托。況且,若是鶯貴嬪的死另有原因,微臣也一定要找到幕後真凶!”
原來懷疑母妃之死另有原因的,並不止秦淮一個人,隻是當初她太小了,沒有人會相信她說的話。
在宮中時,秦淮並沒有被薑鵠的話阻斷思緒,她言明要好好想一想,等想好之後再給薑鵠答複。
對於薑鵠的身份秦淮尚有所疑慮,這件事她還需要多多詢問女官才好。可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沐莞卿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知不知道那個被換下的男嬰究竟在哪裡。
母妃絕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就算那個孩子再讓人無法直視她也絕不會傷害他,就像自己再不聽話,母妃也是徐徐誘導。
那麼,如果他還活著應該和自己一般大才對,如果他還活著,是會被送出宮去呢,還是藏在了彆人找不到的地方?總會有人知曉的吧……
若是連女官也不知道,萬一真的找到了,真正實至名歸的天榆四皇子應該是那個人才對。
秦淮不過是冒名頂替罷了,站在天榆的立場上,沐莞卿這麼公私分明的人,就算和自己私交甚密,一旦有了道德的壓力,不能保證真的會選擇和自己統一戰線。
這幾日來,秦淮心事重重,明月彩霞旁敲側擊,問了許多次可否代為分憂。秦淮每次都是搖了搖頭,繼續拿著手裡的金鐲子發呆。
彩霞幾經猜測,那是鶯貴妃的遺物,這件事自然是和鶯貴嬪有關。可鶯貴嬪逝世那麼多年,公主早就已經淡然了,如今舊事重提,必然是事情有了轉折。
近日來備受冷落的,除了登門拜訪無果的宣紙,整日被濮辰明哄著出門的尹文則,還有已經和破軍山師兄弟們交接好一切的顧白修。
他看著秦淮今日總握著一個香囊在手中把玩,可思緒卻已經飄散到了九霄雲外。
“公主最近在為何事煩憂?”
這日,顧白修終於沉不住氣了,竟然先開了口。
這件事秦淮原本不想麻煩他,畢竟是牽扯宮中舊事的,顧白修一個從不沾染俗世的人意不清楚前因後果,二不通曉宮中往來,其實很難把控這件事。
“白修,你來的正好,之前我請你幫我調查宮中畫師薑鵠,可有什麼頭緒?”
她隻能先從一些小事問起,比如之前事件的調查結果。
顧白修確實沒忘記這件事,可因為秦淮之前的心思都不在這件事上,便也就擱置了。
“確實有一些線報,她從小在潯陽長大,聽說是被人收養,而那收養她的人也是從前從宮裡出去的。她們一直謹小慎微,從不透露宮中官職,便有人猜測那女子是在宮中犯了什麼錯誤。就在幾年之前,那女人就去世了,隻留下薑鵠前往書畫苑競選。”
顧白修的調查結果倒是和薑鵠所說的完全吻合,但其中關於母妃的故事暫時無法求證。
難道整個宮中,知曉這件事的,就隻有他們幾個人了麼?
這幾日秦淮根本顧不上外頭堆積如山的事,想她已經是平樂公主,什麼拜帖應酬一概都推掉了,就連宣紙上門她也是沒心沒肺的應著。
可這回,來得卻是沐莞卿的身邊人,青池。
非必須情況,青池不回來。
“公主,皇後娘娘和葉貴妃請您現在移步宮中。那三十二名備選的貴女已經到了宮中,女官大人還請您過去一起瞧一瞧,今日需選二十名出來,參加後日在三皇子府舉行的側妃殿選。”
按理說,皇後和葉氏為三皇兄選側妃,這件事秦淮根本做不了主,況且他們必定有已經入眼的人選,又何必自己去湊熱鬨呢?
“為何又要我去?”秦淮想不通,隔著窗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