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2 / 2)

不是意外墜海?

那是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個看上去一早就錄好的視頻?

“佑佑。”

戴亦莘的聲音剛響起,就被其他動靜打斷,霍佑青放在玻璃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表哥。”霍佑青一邊伸出手示意戴亦莘不要接近他,一邊深吸氣地聽表哥說話。

他止不住地想視頻裡戴沅的意思,不是意外墜海,那……那他這幾年算什麼?

他的愧疚、自責、自以為是的彌補、用自己換家人安全的決定,都成了什麼?

成了一場笑話。

戴沅的死跟他沒有關係,他的舅舅不應該被戴家遷怒,他也不用跟戴亦莘這樣混亂地過了三年。

他放棄了他的國內生活,朋友、喜歡的專業……他都放棄了。

霍佑青氣得發抖,可他沒想到手機裡的聲音才是今日對他最大的轟炸。

表哥痛苦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你為什麼不接電話?你在做什麼?車禍……車禍……”喉嚨裡發出的腔音仿佛困獸的悲鳴,“佑佑,我沒爸媽了,你沒有舅舅舅媽了。”

-

電話之後發生的事,像一場默劇。

霍佑青站在滿是消毒水味的醫院,看著周圍人的嘴一張一合,他不知道那些人在說什麼。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死了,如果不是死了,他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

不想動、不會哭、不覺得疼、什麼都做不了。

他像個外麵鮮活內裡死去的屍體,無助地守在醫院,等舅舅舅媽醒來。舅舅還欠他一頓親手做的飯,他記得很清楚。他也跟舅媽說好了,周末他要陪舅媽去理發店染發。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葬禮當天,他好像陡然活了過來,隨後五臟六腑都覺得疼痛。疼痛讓他站不住,直挺挺往下倒去。

世界在他眼前變成一個光怪陸離的洞,他看著繁雜的顏色一點點褪去,最後變成毫無溫度的黑色。

他被黑色困住,隻能哭泣。

葬禮後的第三天,霍佑青獨自踏上路程。

表哥這幾日一直沒有跟他說話,葬禮過後就徑直離開了。他知道他表哥生他氣了,是他罪有應得。

如果表哥打來電話的時候,他沒跟戴亦莘鬥氣,他就能接到那個電話,就能及時趕到醫院,而不是等遠在國內的表哥匆匆飛到M國。

他和表哥都沒能見到舅舅舅媽最後一麵,見到的隻是兩具冷冰冰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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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霍佑青唇瓣發抖,他彎下腰不知道第幾次去扯戴亦莘的手。

戴亦莘仰著頭看他,素來美貌的臉蛋此時憔悴狼狽得不行,琥珀眼淚光閃爍,“彆走,彆離開我,我下次不會不讓你接電話了,我會改,你彆丟下我。”

若說原來有同情,會退讓,如今他心裡什麼都沒了,非要嚴格地整理他的情感,那便隻剩下恨。

他不想跟戴亦莘多說廢話,對方已經從他家裡一直發瘋到機場。他想他現在已經夠控製情緒了,為什麼戴亦莘還不放過他?

他對戴亦莘、對戴沅、對戴家都沒興趣。

那是他們家的家事,卻偏偏要把他扯進來,仿佛他是一個沒有自我的物件。戴亦莘喜歡他,戴沅就來搶。戴沅來搶他,戴亦莘就發瘋扮成戴沅的樣子。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霍佑青白著臉拿出手機,給戴家的管家打去電話。

不到十五分鐘,戴父帶人出現。戴父不愧是生下兩個瘋兒子的人,很知道怎麼對待戴亦莘,不過五分鐘,就把人強行塞上車。

戴亦莘被帶走的時候,霍佑青似乎聽到對方的哭聲。

從胸腔裡發出的震鳴哭聲。

似乎……

就算真聽到,又如何,他不在乎,就像戴家不在乎他是個人。

那天戴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假惺惺地又說了一句他真的很遺憾,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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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霍佑青再次見到戴亦莘。

戴亦莘出現在他租的房子外,這一點他並不意外,以戴家的本事,想查清他的地址很容易。

霍佑青當沒看到門口站著的人,用鑰匙開門。出租屋很小,擺不下什麼東西,他提著超市購物袋進來,反手想將門關上。

一隻大手生生擋在門與門縫中間。

門縫外是戴亦莘的臉,縫隙僅能露出他的一隻琥珀眼。

如瀕死之蝶,那隻眼死死盯著門裡的霍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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