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祝微星和狗一道回頭。
就見一頭藍毛的男生站在隔壁汽修店門口,邊衝這裡招手,邊麵露驚訝,顯然未想到會在此看到祝微星。
人和狗都沒動。
藍毛繼續呼喚:“大款……薑大款?永富!薑永富?!聽見沒!站那兒乾什麼?”
喊到藍毛要自己上前逮狗時,那隻祖宗動了。
它一動,祝微星就明白為什麼一隻烈性犬能出現在大街上還沒被抓走的原因。
因為這隻薑大款好像有點傻,不僅傻還重度殘疾。它的骨骼發育似有問題,走路腳一軟一軟,顛巴顛巴,半分鐘才挪出幾步,烏龜都比它走得快,歪歪斜斜著好容易到了汽修店門口又差點撞到樹上去,還是被從店裡趕出來的人給撈到了正路上。
薑翼一手提水管,一手提板凳,返身在汽修店門口坐下,將薑大款拉到身前重新套上狗繩。
“你多久沒給它洗澡了?都臭了。”薑翼瞪了眼藍毛管曉良。
管曉良冤枉:“我這不是家裡地方小嘛,隻能帶到這兒來。當初說好隻讓我管倆禮拜我才沒給亂洗,所以你媽什麼時候去A市?你什麼時候把它接回去?”
“我他媽不想接回去?讓你都養瘦了。”薑翼開了水管朝大款身上衝去。大款躲不開,剛站起來就腳軟得撲通一聲摔倒,跟隻擱淺的海豹一樣擺著四肢無謂的撲騰,鬨了薑翼一身的水。
“亂動什麼,”薑翼抹了把濕漉漉的臉,不輕不重給了它腦袋一下子,沉下聲來,“躺好。”
大款感知到了它爹語氣裡的嚴肅,一下子就乖了,直挺挺的癱那兒不敢再動。
藍毛在一邊幸災樂禍:“搓,用點力搓,這不剛又往垃圾處亂跑,怕不小心沾了臟東西,趕緊洗乾淨點。”
薑翼似有所覺,見管曉良朝一邊努嘴,側頭便瞧到了遠處的祝微星。
對方一手拿著水壺,一手持了把扇子,靠坐在樹蔭下靜靜望著大街。豔陽透過片片梧桐葉在他身上灑下波光粼粼的翠色,質若琉璃,通透,悠然,愜意,絲毫不見暑熱,也絲毫沒有漁舟街的市井氣質,獨辟一方舒雅寧靜。
“他怎麼跑這兒來了?給焦家管攤子?”管曉良對祝微星的行為十分訝異,又見薑翼盯那兒良久,暗忖以後兩邊莫不是隔三差五要遇上,身邊這位爺能忍多久才上去把人家牛奶攤拆了。
結果薑翼隻是盯了半晌就轉開了視線,臉上的情緒十分平和。
平和?
薑翼??
藍毛:???
薑翼動作夠利索,可手下的家夥個子實在太大,用了快一小時才忙活好。後半程店裡又走出兩人來,一個是汽修店的老板阿盆,一個是上回去薑家給薑翼送小餛飩的鄭照文,兩人一道搭了把手才把薑大款給伺候好了。
薑翼身上的汗衫鬨得濕了大半,一頭的熱汗,他索性脫了甩到一邊,光著兩條膀子直接把那水管往自己身上澆。晶瑩的水線順著麥色的肌理滑下,在陽光下泛出銀色的磷光,很有衝擊力。
沿街而過的年輕人都朝這裡投來矚目的視線,男羨女慕,薑翼自己卻無所覺,隻拿臟衣服抹了臉上和腦袋上的水,抬頭朝阿盆喊:“用電吹風給它吹,彆用電風扇!著涼!”
“知道知道,虧待不了我們款爺。”阿盆在店裡回。
光著膀子在小板凳上坐下,薑翼瞥了眼仍雷打不動坐在遠處一眼都沒朝這裡看的祝微星,又瞥向盯著自己的鄭照文,皺眉:“站這兒乾嘛?”
鄭照文忙道:“想問你中午吃什麼?街口關了門的炒菜店今天又開了,阿盆說一會兒去炒幾個菜,好不好?”
薑翼把衣服往肩膀上一搭,不耐煩地抓頭皮:“熱,懶得走。”
鄭照文笑:“你不用走,我去買。”
薑翼思忖了下,勉強同意了。
掃了眼樹下的人,薑翼忽然又說:“就在這兒吃。”
鄭照文聽話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