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周這麼一留, 祝微星離校的時間比平日晚了一小時。騎著他的銀色淑女車從U藝出來時趕巧在紅綠燈口遇到幾個熟人。
正是土匪軍團,他們也騎車等在路口,薑翼當先, 身後一波身條結實的青壯年小夥, 浩浩蕩蕩快二十個, 聲勢唬人。
祝微星杵他們邊上就跟蘆葦杆子落進了玉米地,細瘦得風吹即倒, 不盈一握。
但身形上的弱勢卻在氣質上彌補了回來。祝微星眉清目朗, 姿態優逸大方,哪怕推了輛女式自行車都一點不顯羸弱嬌柔, 氣勢甚至壓過不少壯漢, 見管曉良等人看來,輕輕點頭算是招呼。
管曉良笑嘻嘻問他:“放學了嗎?”
祝微星:“嗯。”
管曉良提出邀請:“今天我生日, 正打算和兄弟們刷個排擋, 一起來?”
祝微星往那兒一站就有人注意到他,再聽管曉良一說, 瞧過來的人就更多了。
從那條街來, 還是這模樣,不用猜,十有八、九是U藝學生。他們這些糙漢廣交天下朋友,唯獨和U藝的藝術家涇渭分明。也沒深仇大恨,就是祖上養成了習慣,自古以來U藝對體院精神鄙夷, 體院對U藝體能碾壓,男女間偶而能擦點小火花,男男間隻有擦出火氣。雖這兩年U體出了薑翼這異類,兩校把對方當傻逼的平衡狀態正搖搖欲墜, 但往日見麵能不言就不言,能當看不見就看不見。
所以在那麼多兄弟麵前,U體的管曉良自然地對U藝一小男生做出邀請,還是純自己人的局,不能不讓人驚訝。加之薑翼就在一邊,就算管曉良是壽星,也不能不看他臉色。
有趣的是薑翼沒說話,臉上也沒不耐不爽,隻踩著腳踏默默看著,仿佛也在等那男生回答。
那男生接到邀約,卻爽快搖頭。
“不去,我要回家練笛子。”連借口都不找,直接給拒了。
管曉良竟也不惱,爽利一笑:“行。”
燈已跳綠,一行人本該繼續往前,結果管曉良沒動,還是老原因,因為他發現薑翼沒動。
薑翼撐著腳踏車,忽然問管曉良:“離我們弄堂最近的那間破高中叫什麼?”
管曉良莫名,想了想回道:“白……呃,白鴿高中。”名字夠傻,讓人有印象。
薑翼又回頭,在身後一群壯漢裡掃了圈,問:“誰說過自己高中是這學校?”
大家夥兒不明就裡麵麵相覷。
一分鐘後有人站出來。
“翼哥,我說起過,高中在白鴿上的……”對方緊張舉手,不是彆人,正是上回邀請薑翼去生日趴未果的小迷弟,沒想到會通過這種方式被偶像點名。
“這學校體特生不少,我們院裡至少兩位數。”管曉良道,忽而想起什麼,猛地望向薑翼。
“你們學校前兩年有沒有出過跳樓事故?”薑翼問那小迷弟。餘光裡祝微星的身影明顯一怔。
“啊?”小迷弟懵逼,“跳樓?我不記……等等,好像有一個。”
“跟他說說。”薑翼下巴朝祝微星的方向抬了抬。
小迷弟摸不著頭腦,但聽話的努力回憶:“就是……有那麼個人,呃,兩年前在我高三時,跳樓了,學校說是壓力太大。”
祝微星沒想到薑翼真會出手幫自己打聽,雷厲風行到也不挑場所的在大馬路上就找人問了起來。
但機會上門,祝微星不會不把握:“他叫什麼?”
“叫什麼來著我忘了……好像是姓孟。”
“你確定?”
小迷弟點頭:“我們全校為此停課三天開展座談會,怕學生學習壓力大,心理也出問題,要給所有人舒壓。一開始沒說出事學生的名字,但同年級的,時間久了自然瞞不住。”
“沒有什麼校園霸淩事件引發嗎?”祝微星嚴肅求證。
小迷弟被他看得忽然臉紅,呆了下才搖頭:“如果搞得要跳樓,警察肯定要查吧,但我印象裡沒有,或許不在校內霸淩,在校外?”
祝微星又問:“那你認識……一個叫付威的嗎?”馬慶、孟濟、付威都是一個高中的,這人或許也聽說過。
小迷弟又想了良久:“好像……打過照麵,是不是很矮,但家裡很有錢那個?沒很熟,畢業後就沒見過。”
“付威班上的人呢?”
小迷弟點頭:“這我認識,他好像是四班的,我好哥們兒也是。”
祝微星躊躇,正想怎麼委婉禮貌的希望對方能幫忙了解下。
那頭的小土匪直接對小迷弟道:“把你哥們電話發過來。”說完,眉尾挑釁地對祝微星挑了挑。
祝微星福至心靈,給了個“我知道我承情”的眼神。沒出聲,很隱蔽,但被有心人看在眼裡,隻覺他倆這無言交流莫名比口頭往來更顯默契親昵。
這男生不止和他們藍毛哥有交情,和老薑更是關係匪淺?
一個U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