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人不解風情,醉心學習,成日同朱說、柳七結伴而行,偶爾上街,也隻是加上易庶和鐘元幾人同進同出,不知俘獲城中多少少女心,卻讓她們隻能遠觀,而無法近身去。
從陸辭年滿十五那日起,被芳心暗許的羞澀小娘子們的父母家所托的冰人們,就差點踏破了陸家門檻。
陸母好歹也是親自經營了兩家店鋪的人,見過不少陣仗的人了,還是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但一想到是陸辭的婚事,他又為應舉之事這般發奮用功,陸母潛意識裡覺得他不似有慕艾之心,隻象征性地在用膳時問了一句。
陸辭笑了笑,毫不猶豫地答道:“尚未及第,何以成家?”
雖說他已做好準備,真的在這北宋紮根落戶,但一想到要與一位不認識的女子相伴一生,他就覺得渾身彆扭。
這年頭說出類似話的少年郎,還真不在少數。聽者大多一笑而過,當是少年誌氣高,倒不會覺得是敷衍的托詞。
陸母點了點頭,之後就再沒讓冰人進門了。
隻是陸辭隻在外頭晃個幾圈,在彆人跟前露個臉,就能引得良家子芳心暗許的能耐,就連以擅譜詞曲而在歌妓中極受歡迎的柳七,也忍不住感到由衷佩服,還酸溜溜地繞著陸辭說了好一陣。
陸辭還沒什麼反應,朱說就先一步炸毛,狠狠地攻擊回去,叫柳七老老實實,足足半個月沒去花街。
不論如何,陸辭的答複一傳出去,對陸辭癡心一片的楊小娘子,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已是毫無可能,黯然神傷地在父親的安排下另嫁他人了。
楊夫子多少感到被戳到痛處,臊得滿臉通紅,當場挽起袖子,就要跟同是知天命之年的李夫子狠狠打上一架。
而彆看李夫子比楊夫子要乾瘦許多,天天親自打水練出的勁兒卻不小,兩人年歲相近,又多少有些士人的矜持,打起來的架勢看著嚇人,但其實真傷不到什麼。
陸辭果斷不想被殃及,默默將楊夫子精心整理好的公卷納入袖中,淡定道:“多謝夫子們,周夫子還上著課,請容學生先行告退了。”
三位夫子中沒有參戰的那位劉夫子,正樂嗬嗬地捧著茶碗看,聽了陸辭這話,便衝他點點頭:“回去吧。”
陸辭並未說謊,而當真是回到了周夫子的課上。
周夫子原來所懷的對李夫子亂叫人出去的些微不滿,也就隨著他懂禮的一個欠身禮,而煙消雲散了。
陸辭重新落座後,剛還一直心無旁騖聽著課的朱說,心神就不由飄了幾絲在陸辭身上。
不過他慣來尊師重道,縱使好奇方才發生了什麼、竟讓李夫子著急得片刻都等不下去、非要中途叫人出去不可,也不會在課上真問出來。
他甚至主動將自己的書本往陸辭那邊推了一推——方才陸辭走開,落下一些內容沒聽上,朱說全給做好筆記了。
陸辭笑眯眯地接受了這份好意,一邊飛快謄抄,一邊衝朱說眨了眨眼,無聲地說句謝謝。
朱說耳根微微一燙,輕咳一聲,繼續專心聽講了。
易庶則沒有這個顧忌。
要換作彆人,見同窗忽然被夫子叫走,頭個反應怕不是懷疑對方闖了禍,被夫子給發現了,要叫去痛批一頓。
但發生在陸辭身上,顯然沒一個人會這麼想。
易庶始終堅定地相信,陸兄就是書院中所有夫子共同的心肝肉,無暇白壁一般,哪怕真犯了小錯,他們恐怕也不會訓斥半句,而是幫著兜住的。
要讓陸辭知道易庶的心中所想,怕是會立刻表示反對。
開什麼玩笑,他難道會是粗心大意至犯錯、然後讓關心自己的幫著收拾殘局,遮遮掩掩的人嗎?
——他要乾什麼壞事,那絕對會打一開始,就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的。
易庶趁著夫子轉過身去時,麻溜地側了側頭,小聲問道:“陸兄,方才夫子喚你去,是為何事?”
陸辭已飛快地抄完了朱說的筆記,將課本又推回去,迅速地跟上了夫子講課的進度,易庶湊過來說悄悄話,他則連看都沒看向對方。
就在易庶感到幾分失落時,陸辭右手好似不經意地輕輕抖了一抖,雪白襴衫的袖口裡,就滑落了一小卷紙來。
易庶趕緊接住,躡手躡腳地拆開一看,見不是彆的,而都是過去陸辭因寫得好、而被夫子們當堂表揚,還曾貼在書院牆上展示過的一些文章和詩賦,不由一頭霧水。
夫子專程叫陸兄從課上離開一趟,就是為了這個?
易庶滿腹不解,但見陸辭聽講的側麵無比認真,也不好意思再作打擾之舉,隻重新將它卷了回去。
他這動作幅度稍微有些大,讓朱說到底沒憋住好奇心,一邊一本正經地麵向前方,一邊以眼角餘光,飛快地瞥了一眼。
這一瞥,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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