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子啞口無言。
偏偏楊夫子到關鍵時刻,也同仇敵愾了一把,凶巴巴道:“早知你這般不會說話,就不該帶你下來!”
劉夫子欲哭無淚,囁嚅著不敢說話了。
陸辭既是感動,又是好笑,趕緊出來打了個圓場,才讓劉夫子從這尷尬又後悔的處境裡掙脫了。
等三位夫子挨個握住陸辭的手,先跟孩童一樣,淚汪汪地表達了一番濃烈的歡喜,又對著同樣位列三甲、讓他們麵子大漲的朱說好一頓勉勵,再對發揮得中規中矩的易庶誇獎幾句後……
滕宗諒也笑眯眯地去打招呼,卻隻換來李夫子充滿敷衍意味的一句:“如此甚好,快寫信予你父親,讓他早些知曉吧。”
滕宗諒嘴角一抽:這待遇差彆,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自己好歹也是這位夫子的故人之子呀!
可惜隻有他一人不甚適應,其他幾人,早已習以為常不說,還將此認為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了。
李夫子又戀戀不舍地握住陸辭手說了好幾句,才想起什麼,隨口衝滕宗諒補了句:“既已考完,也當早些歸家去。”
省得還整天賴在陸家,閒得無事就叨擾他的寶貝門生陸解元。
滕宗諒一臉麻木:“……曉得了。”
等留了三位夫子在家裡用過一頓豐盛的午膳後,眾人情緒漸漸平複,陸辭也微笑著,親自送三位夫子回書院了。
易庶的興奮勁兒過去後,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家子人等著,趕緊告辭。
滕宗諒二次得解的幾分歡喜,已被李夫子的打發態度消得一乾二淨,蔫了吧唧地讓人去碼頭買好船票,當真準備今晚就歸家去了。
於是等陸辭折返,就見穿得一身光鮮亮麗的柳七,笑眯眯地一邊躺在搖搖椅上晃著折扇,一邊同陸母說著話。
真說起來,他離開陸家不過是最近個把月的功夫,而長居了近兩年,陸母自然不可能將他攔之門外,而十分驚喜地將他迎了進門。
柳七看似風流倜儻,瀟灑不羈,其實也很是心思細膩——哪怕他回密州已有一陣,但在陸辭同朱說都進貢院應舉後,為了避嫌,他未踏入隻有陸母和仆役女使們的陸家半步。
現陸辭歸家,他自然就跟解除禁令一樣,立馬就跟這些天裡收留他的相好的告彆,高高興興地回家來了。
還連行李都不必帶。畢竟在他常住的那間房裡,就有一大堆現成的。
陸辭:“……”
柳七眼角餘光瞥到陸辭的身影,笑著往前一傾,就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朗聲揶揄道:“我的攄羽弟,我家陸解元,可終於回來了啊!”
陸辭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了。
在聽到讓他頭痛了一上午的‘陸解元’這一稱謂後,更是頭大如鬥。
托了身邊人一臉驕傲地張嘴‘陸解元’,閉嘴‘陸解元’,就差吹鑼打鼓廣告天下、這般賣力宣傳的福,導致區區兩個時辰過去,整個密州城中,哪怕是對科舉漠不關心的人,都不可避免地知道了新解元是誰。
陸辭不動聲色地向朱說使了個眼色,就極自然地將柳七這一危險人物,從他娘親身邊帶開了:“回房說。”
柳七不疑有他,樂顛顛地跟了過去。
陸辭將房門關上時,他還語帶幾分自得道:“那日陸解元進貢院,著實不必太心急,早半刻晚半刻,還不都一樣的?不若聽我為你所譜的新詞,領回我為你呐喊助威的心意的好。不過這會兒也不遲。”
陸辭眉心一跳。
柳七笑道:“方才陸解元自我所暫住的樓下匆匆行過,我尚未更衣,未來得及叫住你,剛巧得知你中解頭的喜事,得靈光些許,特又譜了一曲《餘與陸攄羽相知久矣因免解而錯失見證陸得解元憾甚作詩送之》相送。與君相從非一日,筆勢翩翩疑可識~”
他才聲情並茂地念了幾句,陸辭就麵無表情地起了身,毫不捧場:“你自己坐坐,我與朱弟就先回房去歇息,不陪你了。”
柳七故作可憐道:“且慢,陸解元不妨先聽上一聽。若是不喜,我大可現改了去。”
饒是陸辭頗有城府,臉皮自認也不薄,此時也撐不住了。
他忍無可忍地問道:“究竟要到何時,你們才能不再叫我做什麼解元?”
柳七理所當然道:“當然是等你中了省元的時候。”
陸辭:“…………”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