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卻說柳七初初與陸辭分彆時,還感到極不適應。
少了幾位情投意合的密友在畔, 哪怕密州也是他住過幾年, 頗為熟悉的地方,仍有些許失落。
尤其在陸辭高強度的督促下, 他已習慣了早早就寢、又早早起身的節奏,乍然少了盯梢,竟感到很是不自在來。
而在密州走馬上任的開頭半年, 他也是鼓足了乾勁, 日日早出晚歸,很是勤勉。
直到半年之後, 見一切風調雨順, 百姓和樂, 他腦海裡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才漸漸鬆懈……
很快就要原形畢露,再次變得散漫起來。
他忙於公務, 廢寢忘食了這麼久, 總該犒勞一下自己, 去秦樓楚館坐坐吧?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他在忽然間萌生此久違念頭時,才猛然意識到,距離他上回出入花街柳巷,居然已過去一年之久了!
確切地說,是從發解試結束、他與陸辭幾人重聚、起居住行都在一塊起, 就一直被那狡猾的小饕餮給哄得團團轉。
自己一直心甘情願地繞著他背後打轉不說, 明明是隔幾年才去的汴京, 都忘了走前探望一眼蟲娘她們!
一想到陸辭層出不窮的招數,柳七就忍不住唇角上揚。
嘴上是想埋怨幾句,但更多還是思念。
“……相縈,空萬般思憶。”
一揮寫就新詞,柳七神色寥落地擱下筆,心裡默默數了數日子,興致無形中又好了些。
哎,要不了多久,就是年末了。
以小饕餮的孝順,總該會回來一趟,探望他娘親吧?
剛好那時也放衙了,自己多的是時間陪同。
這日於官署辦完公務後,他抬眼望望窗外,見時辰還早,索性主動開口邀請縣丞、主簿和縣尉一行人往歌樓聚聚,聽聽小曲,喝喝小酒。
誰知關係一向與他不錯的縣丞,聽得這一邀約後,非但沒歡喜答應,還略微妙地挑了挑眉:“這,隻怕不太好吧。”
柳七:“?”
縣尉也打了個哈哈:“我忽想起,還剩了樁要緊差事沒辦,還是算了吧。”
柳七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飛快溜掉,又看向主簿。
主簿一臉淡定,不惜自黑:“家有胭脂虎,為小命著想,在下就不奉陪了。”
柳七:“……”
難得想重回歡場浪子之姿,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幾位佐官相繼離去,叫柳七根本沒回過神來。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逮一個細問,遞鋪的行者就忽然到來,直接打斷了思緒。
因陸辭發信日期很是接近,郵置索性合在一起,一同發出。
每十八到二十裡才置一鋪,陸辭與柳七通信又很是頻繁,因此柳七與這步遞兵,也很是熟稔了。
不出意外地在落款處看到陸辭的名字時,柳七心情大好,也不跟那幾位不賞臉的佐官計較了,隨手給了人幾個銅板做賞錢,才接過信。
既然無人應邀,他也沒了獨去的興致,索性直接轉身回到官署,按照寄出的順序,一一將信拆開。
在第一封信,陸辭淡定地表示,因救回了館中書籍,自己的階官被擢升至六部員外郎,領太子舍人一職了。
柳七一臉恍惚:“????”
一任期滿,得有三年。
自己還在一知縣的位置上苦苦奮鬥,怎麼友人說升就升,還一眨眼就連跳幾級?
真不愧是陸攄羽啊。
他驚歎著搖了搖頭,情不自禁地為陸辭道了句‘好’,代其感到欣喜。
然而還沒過多久,就倏然察覺出幾分不對勁來。
現未立東宮,這太子舍人,豈不虛設了?
而且館閣的差使也丟了,那不成了隻升了本階,卻落得無事在家麼?
柳七不甘心把信又翻來覆去地看了幾次,無奈地確定了,這狡猾的小饕餮為了不叫他擔心,通篇隻輕描淡寫,導致他想要分析,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
柳七擰著眉,深吸口氣,強忍住立刻回信將人痛批一頓的衝動,又拆開第二封。
說不定隻是忘了,第二封信就交代了呢?
然而事實卻注定叫他失望了。
柳七一臉麻木地看著這反複強調地址變更之事、讓他莫著急寄出小食的信……隻在結尾找到了丁點有用的信息。
那便是,自己這位了不得的小友終於如願以償,被調到地方上去擔任知州一職。
從此可暢享當地美食,而不必被一直拘於帝京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即使山高皇帝遠,但身邊還注定有個朝廷的眼線——通判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