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資善堂後,趙禎才慢慢鬆開陸辭,一邊板著臉落了座,一邊暗暗地舒了口氣,還在自己身上飛快地擦掉了手心的汗,才鄭重其事道:“可算安全了。”
陸辭簡直要被這張嚴肅的包子臉給當場逗笑。
但此時此刻,卻是萬萬不能笑出來的,否則定要傷了小郎君的自尊心,還打擊了這番好意。
尤其見趙禎如此緊張的模樣,顯然當真以為周懷政的黨羽還在潛伏,隨時可能加害於他,卻還願以千金之軀挺身相護,這份心意,實在是天底難得的可貴了。
陸辭輕咳一聲,定了定神,才不疾不徐地勸道:“周懷政已被撤職官衙,等待徹查,其親信定也不敢輕舉妄動,不久後自將肅清,殿下著實不必如此了。”
趙禎蹙著眉,先擺了擺手,又連忙捂住耳朵,還特意不看陸辭那或許會露出不讚同神色的眼睛,輕聲道:“不好,不聽。”
陸辭:“……”
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狗賊,竟然教會高貴的太子殿下如何耍賴了?
然而仔細一想,陸辭就迅速意識到這極可能是自己給其講過的一些地方舊案,才叫太子受到了啟發。
於是狗賊假裝無事發生,徑直翻開書頁,徐徐道:“昨日講到……”
見左諭德肯將此事揭過不提,趙禎不由暗自慶幸地鬆了口氣,才將手鬆開,翻開書本,一邊認真聽著,一邊仔細做筆記了。
待今日課畢後,就到了趙禎最為期待的‘舊案’期間。
不料陸辭一開口,就讓他訝了一訝:“今日不講舊案,隻贈殿下一張圖。”
說罷,陸辭就笑吟吟地向隨侍一邊的宮人招了招手,後者很快就將他來時所負的一長卷取來,恭敬呈上。
在拆開束繩之前,陸辭照例賣了個關子:“殿下不妨猜一猜,此乃何物?”
趙禎不假思索道:“一幅畫。”
這答案顯而易見,陸辭隻點了點頭:“再猜猜是關乎什麼的畫。”
這就難倒趙禎了。
趙禎托腮,苦思冥想一陣後,小聲道:“莫不是新的海圖?”
上回陸辭贈他小木龜司南時,就給過他一幅,不過被爹爹一道拿走,就未曾歸還過。
陸辭搖了搖頭,將畫軸展開。
趙禎怔了一怔,辨清楚畫中內容後,眼睛忽地就亮了。
陸辭笑道:“這是我上個月前去相國寺萬姓交易時,特尋了一位畫師,耗費一月功夫,為殿下所繪的《汴京萬華圖》。”
汴京分宮城、內城和羅城三部分,小太子身份固然尊貴,卻不曾有機會邁出過宮城半步。
陸辭遺憾於無法帶自己唯一的學生出宮,唯有通過一個個小故事,加上繪畫的形式,向趙禎展現汴京的繁榮風貌了。
至於那位畫師,自然就是他本人。
在陸陸續續地畫了整整三個月後,汴京的八個廂六十八個坊,他也僅繪出了十四個。
趙禎壓根兒就忘了追問畫師名姓,一拿到捧在手裡,就是如獲至寶的怔然。
就那癡迷專注的勁兒,竟連陸辭還在這點都忘了。
陸辭莞爾一笑,也不打擾他,徑直退了出去。
隻是在回家路上,他再度被中書省的官吏所截住了。
這回倒不再是寇準親自出馬,而是他一親信屬臣。
陸辭拿著終於到來的批款文書,不免高興,他索性也等不及回去了,而是就地打開,略微查看了一下。
這一看,他卻幾乎要懷疑自己眼花了。
——這大方得離譜的放款額度,哪兒像是要修治區區內城河,簡直有了修都江堰的氣勢。
陸辭好笑地搖了搖頭。
也不知寇準究竟是如何折騰林特,才咬下這麼一塊大肥肉來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定風波》
自春來,慘綠愁紅,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鶯穿柳帶,猶壓香衾臥。
暖酥消,膩雲繲,終日厭厭倦梳裹。
無那!恨薄情一去,音書無個。
早知恁麼,悔當初不把雕鞍鎖。
向雞窗,隻與蠻箋象管,拘束教吟課。
鎮相隨,莫拋躲,針線閒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是史上柳永以歌妓角度寫的詞。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