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裡為聲教未通地方的化外人,也為特例之一,可在開封府參加解試。
更彆說開封府人口本就最為眾多,幾項相加後,所遞交上來的行卷總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一個其他州縣不可想象的天文數字。
對直接造成他們如此辛苦勞累、簡直就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混賬的陸辭,三位考試官自然更不可能給予任何好臉色了。
他們從頭到尾一直板著臉,除了在規矩上不讓彆人挑出錯的必要行禮外,半句不主動與陸辭攀談。
更公然當著陸辭的麵,隻在彼此間有說有笑。
陸辭:“……”
這種排擠方式,難道是小學生嗎?
他將這幾人仗著年長和彼此相熟、就想通過甩臉色和愛答不理等方式、來達到向他施壓的目的的可笑做法儘收眼底,卻寬容地並未揭穿。
隻要他們肯配合工作,老老實實地做事,出的疏漏不多,也不自作聰明地找麻煩的話……
陸辭自認,作為臨時上司,他還是很願意寬宏大度一些,而不至於小氣到連這點情緒宣泄都不容許的。
就如在商定考卷命題時,陸辭大大方方地讓五名考試官自行討論過,再將最終結果交給他審核過目,而不曾強行參與進來,給予了最大程度的自由。
等結果出來了,他在審查時,也毫無刁難之舉,僅僅是提出幾道稱不上傷筋動骨的小意見後,考試官一作更改,就爽快通過了。
當看到這些天如惡魔一般的陸辭,徑直派人將試卷送去國子監,好製造雕版、進行複刻時,負責彆頭試的那兩人還好,與陸辭共處一室最久的三人,卻已是精神恍惚。
這般好說話,還是陸辭麼?
見陸辭這絲毫不受影響,平日仍是我行我素,在公務上雖十分嚴格,但行事磊落大方的做派,也讓三人感到些許不可思議之餘,更多還是氣餒。
這不明擺著,他們抱團卻做了無用功麼?
而就在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不知不覺間便在陸辭以身作則的強力推動下,破天荒地在引試前的兩日,將收納來的所有行卷,都批閱完畢了。
多出的兩日閒暇,陸辭給了他們久違的笑容,再不拘著他們繼續呆在衡鑒堂內,而是容他們自行相聚,飲酒寫詞,賞景放鬆。
得此厚待,已習慣了焦頭爛額的忙碌的三人,又一次出乎意料下,起初還不敢相信。
等陸辭再重複一次後,他們才一邊愣神著往外頭,一邊還不可思議地生出幾分……感激和不舍來。
陸辭在放他們歇息後,卻未閒著——畢竟他對與生人飲酒也好,作辭賦相和也罷,都無半點興趣。
倒不如優哉遊哉地一邊品著小點心,一邊對三名考試官已批閱過的行卷,進行簡單的抽樣複查。
因這並非是道必要工序,陸辭做時,也就極輕鬆隨意,隻當一樁消遣。
直到第三副行卷被抽出時,陸辭才目光一凝,輕輕地‘咦’了一聲。
詞賦中規中矩,挑不出什麼差錯來,但這兩篇文論……
怎麼透著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陸辭乍一眼看去,因有些久遠,於是隻被喚起了模糊印象,頂多是感到有些微妙。
但在仔細讀過幾遍後,他就順利在腦海中調出具體記憶,也肯定了第一眼時浮現的猜測。
陸辭不由失笑一聲,搖了搖頭,直接翻至行卷卷首,慢條斯理地將名姓記下,再起身到存放舉人家狀的小室中。
不過片刻,他就在吏人的幫助下,調取出了這人的家狀。
行卷弊端叢生,已非新聞。但其最大詬病,便是常有人假借他人文字,或用舊卷裝飾,重新書寫,而起不到反應舉子平時水平的作用。
哪怕是最簡單的剽竊,因沒有後世的網絡查詢,也不存在能閱遍天下人作品的神人存在,想要發現這點,也是難如登天的。
這位膽大包天的老鐵,卻是倒黴到家了。
——他恐怕還不知道,自己不但抄到了監試官的舊作頭上,還剛巧被心血來潮做抽查的監試官發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不好意思,我重新查閱了關於開封府解試的資料。發現宋初雖然跟諸路州府監軍一樣,也是從府官中抽調人選充當考試官,但是從988年開始,就因‘府事繁巨,始彆敕朝臣主之。’一般是從館閣中抽調人選,譬如直集賢院、直史官、太常丞、秘閣/集賢校理、同修起居注、殿中侍禦史等人,來考試開封府舉人。
彆頭試的考官和監門官,就如文中所說的那般,也是從這些人中另外設置的。一般是兩到三人。
但因為V章太難修改,我就隻在這裡知會你們一聲這是BUG QAQ就不改前麵的了。《中國科舉製度通史-宋代卷上》p194 第四節的開封府解試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