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在狀況內的陸辭,聞言下意識地扭過頭來,朝身後看去。
——空無一人。
他疑惑地回過頭來,再對上包拯毫不掩飾的熾熱目光,不免感到更加訝異了。
“若你口中的‘雷恩公’指的是我的話,”陸辭莞爾一笑,溫和道:“那你絕對是認錯人了。”
儘管得了陸辭的一口否認,包拯卻使勁兒搖頭,斬釘截鐵道:“在下雖隻遙遙看過雷恩公一眼,卻絕無可能認錯人的。”
已將那回的舉手之勞忘得乾乾淨淨的陸辭,當然不可能還記得幫過一點小忙的那位書生的模樣。
他聽到此人無比堅決的語氣,不禁失笑,打趣道:“你不似認錯人,難道我就似記不清自己名姓的模樣?”
一邊旁觀的夥計先是驚得目瞪口呆,旋即就被逗樂了,直截了當道:“我便說你是眼花了吧!這位可是陸秦州,又怎麼可能是你口中的雷恩公?”
好好一眉清目秀的郎君,怎腦子就這麼不清楚,拉人就亂認恩公?
狄青對明明認錯人,卻還胡攪蠻纏的這位文士,卻不似在場其他人的放鬆,而是隱約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登時起了戒備。
怕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刻意衝著公祖來,以這一拙劣借口為契機接近公祖,求名職的學子;還極有可能是似張元吳昊之流的,投奔敵國,叛祖逆宗的細作,要謀害公祖。
他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巧妙地擋在了公祖跟前,麵色沉靜道:“你既認錯人了,何不速速退下,尋你真正的恩公去?”
包拯急道:“但——”
陸辭失笑,定睛再看了這一白白淨淨的小書生幾眼,於腦海中過了一圈,沒找到對應的麵孔後,搖頭道:“你確實認錯人了。”
他難道真的認錯了?
包拯眼底掠過片刻的茫然,又瞬間化作堅毅。
若換作相貌平平者,他許還會遲疑更久。
但那日,即使隻是驚鴻一瞥,似恩公那般容貌氣質具是一絕的,令人見之難忘,世上能有幾個?
定是恩公品性高潔,仁善好助,不將助人的恩惠放在心上,才認不得他。
“恩公貴人事忙,許是忘了。”他滿懷希冀地看向無奈笑著的陸辭,試圖喚起對方些許回憶,講述道:“三年多、近四年前的廬州碼頭上,若無恩公給予在下整三貫做路資,在下饒是取了解,也無餘錢再雇船隻前往京城應省試……”
……咦?
陸辭聽著聽著,還當真覺得有那麼點耳熟了。
“雖不知當日恩公為何令仆從傳出‘雷鋒’作名諱,”包拯已認定了,這位聲名遠揚的陸秦州,定是因高風亮節,不願受惠者思恩圖報,才留的假名,隻不在口頭糾結此事:“然在下當日亦曾有言,如若僥幸得有所成,定要登門拜謝。”
在聽到‘雷鋒’二字後,陸辭那關於昔日的淺淡記憶終於轟然回籠,變得無比清晰。
狄青顯然也想起來了,臉色變得微妙起來。
麵對把那隨口胡說的名號記得一清二楚、還找上門來的較真報恩人,陸辭嘴角一抽,甚至還有些蛋疼。
……自己當年怎麼就跟個中二病似的,非要折騰出那麼多戲呢?
該不會哪天還會冒出個找紅領巾的吧?
包拯講述往事時,眼睛一直盯著陸辭不放,自然也未錯過陸辭麵上那細微的神色變化。
這下,他是完完全全確定了,那惦記了好些年的‘雷恩公’,絕對就是眼前的‘陸恩公’。
他深吸口氣,如釋重負地再揖一禮,懇求道:“……還請恩公莫讓在下成那言而無信之徒。”
陸辭輕咳一聲,沒好意思解釋自己胡謅名姓的原因,隻坦言道:“是你誤會了。你當日所遭之禍,多少同我清查舶司受賄一案有關。令你無辜受牽扯連累,險些誤了前程,我自當為你解禍,而萬萬談不上於你有恩。現知你金榜題名,我心亦慰,至於登門拜謝,我著實當不起,實在不必。”
對於陸辭的這番說辭,包拯顯然是完全無法接受的。
清查舶司受賄一案,恩公分明造福於萬千黎庶,是去除附骨之疽、於長久極有裨益的義舉,怎麼能說令他受了牽扯之禍呢?
隻是恩公心如皓月,執意不願受他謝意,他也不好強人所難,執意勉強。
包拯思來想去,麵上神色無比糾結地變幻來變幻去,最後定格在一副任誰看都能瞧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表情上,衝陸辭長揖一禮:“既是恩公所言,在下定是信的。”
陸辭:“……”
在這麼說之前,勞煩你裝得再像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遲到了11分鐘,但到底是寫出來啦……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