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不少憑資論輩而被委任去鎮邊、實際上迂腐無能的文官。
陸辭眸光一陣變換,最終選擇了咽下推拒的話語,鄭重俯身一拜。
不管是為保護在前線沐血奮戰的狄青,是為邊關城鎮對他們滿是愛戴的百姓,還是為了待他信重多年如一日的小皇帝……
他都退不得。
既然他深愛的人們,甘願守護泱泱大宋的堅實壁壘,就讓他成為守護這道壁壘的人吧。
“謝陛下浩蕩皇恩。”陸辭垂眸,鏗鏘有力道:“臣,絕不辱命。”
儘管按照一般‘規矩’,得到心儀的、尤其是擢升的重大任命時,官員哪怕心花怒放,也得裝出樣子來,稍加推拒一番。
但眼下並無外人,陸辭答應得乾脆利落,也讓趙禎心裡更舒服了。
“陸參政快起。”儘管正經任命還得要三四天才能通過,趙禎已難抑欣喜地喚上了,情真意切道:“我許會疑旁人,卻絕不疑你。”
陸辭莞爾一笑,意味深長道:“隻盼陛下日後莫閒臣下話多,煩心擾神了。”
小夫子說話風趣討喜,哪會與‘煩心擾神’搭上乾係呢?
趙禎絲毫沒將這番警告放在心上,滿心沉浸在終於能把人拴在身邊、日日說話的快活中,順勢把陸參政給留下來,用了一頓提前籌備、難得奢侈的禦膳。
待陸辭飯飽茶足,被趙禎戀戀不舍地派人送回府中時,柳七正獨自守著一桌子還熱騰的宵夜。
“我便知官家要留你用膳。”陸辭一進門,柳七就得意地將折扇一甩,‘啪’一聲展開,優雅地扇了一扇:“再算算留你說話的時辰,宵夜應是正好。”
看著擺了滿滿一桌、儘是自己平日裡喜愛的小食糕點的陸辭,不禁笑著在柳七肩上拍拍:“還是令娘子費心了。”
柳七也極配合,順勢往陸辭懷裡軟軟一歪,捏細了嗓音,仿著歌妓那嬌滴滴的調子道:“能得夫君歡顏,妾縱死亦無悔~”
不得不說,柳七這曾經的花街柳巷的常客,把那歌妓對恩客撒嬌的調子,可是學了個十成十的神韻。
可惜一貫潑辣的柳娘子難得如此嬌媚,她那歡喜冤家陸三元卻是個鐵石心腸的,早已毫不動容地將‘她’撥開,沐浴在幽怨目光中,斯文優雅地享受起這滿桌宵夜了。
偶得閒暇,陸辭才將視線投向無聊得將下巴擱在桌上、毫無形象的柳七,詢道:“你那《鴛鴛傳》寫得如何了?”
柳七一下苦了臉。
經官家那回‘大發雷霆’後,他思來想去,試著重寫了一版,道是二人未曾和離、仍是爭吵罷了。
不料這版一出,不但官家對劇情的生硬轉折很不滿意,就連百姓也是滿腹牢騷。
頭回倍受炮轟的柳七再不敢敷衍了事,隻有匆匆把還未來得及送去彆處發行的新本召回,想破腦殼,才在幾天後在和離的這一前期劇情上想了新點子。
在最新刊中,經過一場生死攸關的意外,舍身相救趙姨夫的柳娘子受了重傷,神誌不清時對陸三元再不掩飾情意。
一貫嘴硬的柳娘子罕有示弱,蒼白可憐的模樣,終於融化了陸三元的冷硬心腸,二人關係冰消雪融,終有回春之跡……
陸辭隻聽柳七大概講述,都能想象出被逼出來的劇情有多狗血了。
甚至連柳七本人,都難以相信這樣的‘瞎扯’反而惹來無數熱淚、萬千追捧。
幾年下來話本的銷量越來越高,遠比他引以為傲的詩集不知高上多少倍,叫他賺了個盆滿缽滿,更覺哭笑不得。
“這有什麼奇怪的?”陸辭莞爾道:“香山居士的詩雅俗共賞,連目不識丁的老婦人聽了也能明白。曲高和寡,終不如通俗有趣令人聽得津津有味。”
柳七若有所思。
悄無聲息間、已將宵夜掃蕩得差不多的陸辭,這時才似剛想起來般,輕描淡寫道:“是了,需知會你一聲——再過上幾日,應要遷去臨街府邸,你是要留在這宅子裡,還是要繼續與我同住?若你有意喚嫂夫人上京,大可留在這宅子中。”
“好端端的,怎就要遷府了?”
話出突然,柳七下意識地問了這麼句,很快就回過味來,震驚道:“慢著,府?”
住所能被稱‘府’的,除了宗室中那幾位外,就隻有朝中的五員重臣了——要麼三相二參,要麼二相三參,共計五員。
現朝中已有三相,一參,原為另一參的王曾剛被提任至末輔的職位,那就意味著……
陸辭點了點頭:“遷府需提前準備,我不欲瞞你,但調令未下達前,還是莫要聲張的好——”
“嗷啊!!!”
話音未竟,柳七已發出了一聲嫉妒到友情儘失的慘嚎。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對不起,我又斷更了這麼久,主要是這邊疫情日益嚴重,我每天刷新聞+工作壓力憂心忡忡……
不過現在好了,因為我們診所暫時停業了,我將會在家至少呆上一個月。我這一個月裡會日更的,剛好拚一波4月份的全勤,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