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貫溫雅從容的心上人自然流露的這份淩人傲氣,狄青簡直愛到了骨子裡,聞言也忍不住笑了。
他不忙回答,而是隨手拿起桌上果盤裡的一顆甜棗,塞到自己嘴邊,以鋒利的前齒咬著,溫柔而霸道地湊了上去。
陸辭眨了眨眼,順著他意地張口地銜住了。
唇齒相接的那一刻,狄青以舌尖輕輕一推,便將那顆甜棗推到了陸辭處。
陸辭縱容地將那濕潤的果子納入口中,慢慢咀嚼著,心念微動,仿佛明白了狄青想表達的意思。
“我當年三生有幸,摘了那天上星子,伴了那出塵謫仙,如今更曉事了,豈會蠢到放開至珍愛之人?”
狄青雖未繼續那一沾既離的吻,卻伸出修長而結實的右臂,力道正好地攬住了戀人的腰身,輕聲道:“有情人間,就如這品棗,是酸是甜,唯有二人知曉,也隻需二人知曉,何必在意天地親師是如何想的呢。”
他的眼裡,從茫然無知,到懵懵懂懂,再是情竇初開,乃至情根深種……
從來,都隻有陸辭一人。
陸辭含笑看向身形頎長、需他仰頭去看的戀人,主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低喃道:“不錯。”
這夜過去,儘管在外人眼中,陸辭與狄青的關係還是猶如手足般的親密,但狄青心裡卻更甜蜜了。
他很是清楚,在敞開心扉的這回談話後,他與公祖間的情意,就又濃上幾分。
跟走路帶風的狄青相比,張亢也是不枉多讓的春風得意——在陸辭與狄青的封賞還未被爭論出個最終結果前,他的倒是先出來了。
在戰事頻發、戰績顯赫的前提下,武將的晉升永遠比不看政績、卻需逐資磨勘的文官要來得迅猛。
張亢由從六品被擢升為從五品的樞密院承旨時,倏然在朝中被掀起了驚濤駭浪。
由從六品至從五品,雖是連躍三階的晉升,但有那戰功在前,還不至於招來如此之多的議論聲。
關鍵就出在樞密院承旨的職事上——自開國以來,大宋慣來以文抑武,樞密院名義上掌管全**事,卻始終由文官掌權。
如今讓那樞密院裡混進個武官不說,還是個由文轉武的叛逆子,那還得了!
若非那戰功著實紮實,他們不好明言反對,卻也是諸多牢騷。
趙禎聽得多了,雖不至於動搖決定,但也還是私下裡召來張亢,問他可願由文轉武,恢複文官身份。
若是由他下旨、張亢被迫接受的話,那些個心存不滿的文官們縱不會十分滿意,也還是會捏著鼻子、重新接納他‘棄暗投明’。
趙禎一番好意,然而張亢卻不領情。
“若無當日由文轉武職,亢何由置身於此?且一變再變,反複無常,隻為些風言風語,更會招世人恥笑,而天下兵丁,也無法知武途亦可有名位相待也!”
他一旦功成名就,就要轉回文職的話,那讓隨他出生入死的將士們情何以堪?
他曾是進士出身,轉是轉得,但對天底下那些個不解詩書、卻敢於拚殺的好漢而言,這條路卻是不存在的。
倘若叫將士們得知,以血肉之軀與敵拚殺,到頭來也難居名位,終抵不過揮動筆杆子刷嘴皮子的本事……定要心灰意懶,難有壯誌。
張亢把話說得如此之死,又這般大義凜然,提出這一主意的趙禎在尷尬之餘,還是由他去了。
等陸辭從心裡不痛快的趙禎口中得知那日殿中夜談的內容時,張亢已在樞密院走馬上任,一切已成定局。
趙禎不高興地絮絮叨叨,道張亢當年非轉武職時就是這不識好心的牛脾氣,哪怕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也沒能磨掉半分棱角。
陸辭出神之餘,也不知說什麼好。
平心而論,他欣賞張亢要為軍中健兒豎立旗幟的用意,也深深佩服對方知難而上的勇氣。
但對於張亢本人而言,這一決定做得,就是十分不利了。
張亢以武官領文官職事,往表麵上看,隻是置身於文官的對立麵上。往深裡想,卻是站在了以文治武的國策的敵對那方。
現邊患危機暫告結束後,將帥又回歸邊緣位置,縱然是名將也很快被當政者忽略。
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以趙禎仁厚,固不至於到那一步,但隨著戰事平息,要想在那樞密院中再進一步,遠比文官要難上太多了。
除非……
作者有話要說:忽然聽到一個消息,說是曆史衍生類不可以改變原有人物的性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打算周一找編輯問問。如果是真的話,那我的新文項羽x呂布那篇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