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陽光炙熱, 透過樹枝間的空隙在地上形成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光斑,有些落在殷琦的身上,光暗之中, 她眉宇間的那份不安越發明顯。
“你在等我?”雖是問句但殷長歡心中篤定, 這是出恭回去必須要走的路,適才在花廳時殷琦也常常偷偷看她。
“郡主。”殷琦似乎很緊張,她往四周看了看, 福身行禮後也不寒暄, 迅速道,“我有一件事想和郡主說。”
殷長歡點頭,“你說。”
殷琦麵露難色, 小心翼翼的道,“我要說的事很嚴重, 這裡人多眼雜,可不可以明天去郡主府和郡主說。”
殷長歡挑了挑眉, 這麼小心?她有些好奇殷琦要說什麼話了。
頷首,她道,“好,你明天敲西角門, 會有人在那裡等你。”
殷琦一喜, “多謝郡主!”
殷琦沒有和殷長歡一起回到花廳, 在殷長歡回了花廳好一會兒了她才姍姍來遲, 沒有再坐到殷長歡那邊去。
殷老夫人也驚訝殷琦的行為, 她語氣溫和的問, “你剛才怎麼坐到那邊了?”
程氏聞言扭頭看過來。
殷琦攥了攥手帕,低頭道,“我隻是想和大伯母還有郡主說說話,”
殷老夫人繼續問,“那她們跟你說了些什麼話?”
殷琦臉紅了紅,似乎很不好意思,“沒說什麼,就大伯母問了問我的親事!”
“這樣啊,”殷老夫人慈愛的笑笑,以為殷琦是因為被退親著急了才會去攀周氏和殷長歡,“她們一個是你大伯母,一個是你親妹妹,你多跟她們接觸也好,以後對你的親事有好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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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戶人家的宴會後還有許多活動,打馬球,蹴鞠,投壺,行酒令,開詩會樣樣都有。
天熱,殷長歡拒絕了打馬球蹴鞠,她很少在外喝酒,又對吟詩作對不感興趣,丫鬟來請時她便選了投壺。
她到時正好有人投中了,引起一片喝彩聲。
冤家路窄,她又碰上紀瑩瑩了。
紀瑩瑩穿著一身淺淺的水紅色衣裳,稍微有點圓的臉蛋兒上是興奮的表情。站在紀瑩瑩旁邊的是葉薇以及顧如月顧如韻。
葉蘅也在,看見殷長歡來了把她拉過去,“你玩嗎?”
紀瑩瑩聽到這句話,又看到殷長歡,忙不迭的道,“不讓她玩,每次她一玩這個彆人都贏不了,讓她在邊上看看就行了。”
“她真有這麼厲害?”顧如月問。
“很厲害,”紀瑩瑩點頭,“我就沒見過比她更會投壺的人。”
“可是我大哥也很會投壺,”顧如月看向中間拿著箭的男人。男兒二十歲左右,一身深藍色錦袍,麵如冠玉,風度翩翩。
咦,京城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如此美男,隻是,殷長歡秀眉一擰,還是比不上葉桓。
果然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就難,她的眼睛被葉桓的容貌養刁了,再看其他男子總覺得不行,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葉蘅想起殷長歡和顧源還沒見過,忙介紹道,“這是南陽郡王世子顧源。”
又給顧源介紹殷長歡,“這是德陽郡主。”
顧源給殷長歡見禮。
昨日他就從他母親口中聽過這個名字了,怪不得他母親非要他來這投壺,就是不知這個德陽郡主知不知道他母親的心意。
殷長歡還禮,目不斜視,除開最開始看了顧源一眼後就沒有多看。
園子入口處,葉然奇怪的看著忽然露出笑容的葉桓,“公子,你笑什麼?”
斂了斂嘴角,葉桓若無其事的道,“我沒笑。”
“公子,我長眼睛了。”所以不要說假話好嗎?
“是嗎?”葉桓扭頭看著葉然的眼睛,“挺好看的。”
葉然:……公子是什麼意思。
葉桓沒有解釋,他往人群走去,“這是顧源投的?”
聲音清淡,在這夏日裡猶如山間泉水,殷長歡眼睛一亮,扭頭,果然是葉桓。
嗯,眼睛又舒服了。
葉桓自然而然的走到殷長歡旁邊,看著壺中的箭讚道,“好準頭。”
葉蘅奇道,“表哥怎麼來了?”他不是在男客那邊招呼客人嗎。
“正巧從這兒路過就進來看看。”葉桓扭頭看殷長歡,眸色溫柔,“郡主不下場試試手?”
顧如月起哄,“聽柔樂郡主說德陽郡主很厲害,不如與我大哥比一次。”
“還是不要了,”殷長歡聞到了淡淡的酒香,有點醉人,“剛才在席上喝了兩杯酒,有點頭暈。”
顧如月以為殷長歡是怕輸便不勸,唯有靠得近的葉桓嘴角勾起淺淺笑意,據他所知她在席上並沒有喝酒。
葉桓沒有多待,就好像他是真的碰巧路過。
葉桓一離開,殷長歡也緊跟著告辭,她去跟葉老夫人告辭,葉老夫人給了她一個盒子,說是感謝她送的生辰禮物。
上了馬車,殷長歡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枚琉璃釵,和紀瑩瑩那枚不一樣,這枚偏黑色,裡麵還帶著銀光,像是天上的星河落在了裡麵,十分漂亮。
隻是這究竟是葉老夫人送的還是葉桓送的。
她沒有那麼自戀,但葉桓昨天才說了謝謝她沒有因為琉璃釵再賣他一次的話,就由不得她不這麼猜。
投出手中的箭,顧源眼中閃過興味,京城果然比南陽有意思多了。
啪嗒一聲,箭沒有投進壺中而是落在了地上。
顧源對此不在意,卻聽到旁邊有人用“果然如此”的語氣道,“果然還是比不上德陽。”
顧如月一看顧源沒投中很失望,“德陽郡主真的有這麼厲害?”
“當然了,”紀瑩瑩挺了挺胸膛,她和殷長歡都是京城人,雖然她不喜殷長歡但這個時候不一樣,她必須得挺殷長歡,這是京城人的臉麵,“她無論是隔著屏風投,轉身背對投還是蒙著眼睛投,她都沒有輸過,就算喝了酒她也是百發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