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予給在老家的姥姥打了個電話,老人家現在身體還硬朗,聽到蘇卿予說自己的拿影後了,開心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姥姥,我接你來京市吧,這裡好吃的很多,還有很多好玩的,到時候你就跟著新認識的老太太們一起去跳廣場舞。”蘇卿予說這些話的時候,眉眼間滿是溫柔。在陸清彥的房子裡,她如履薄冰,一刻都不能放鬆。但隻要和姥姥通話,她整個人又變成了那個剛出校園沒多久的小姑娘。
“我去京市乾嘛,我在這好著呢,京市那麼遠,羊肉也不好吃,我才不去呢!”蘇卿予的姥姥不是本地人,年輕時支援大西北,從山東義無反顧地來了這裡。多年過去,鄉音未改,同蘇卿予說話的時候還是一口山東味。
“好,那我過幾天回去看看您。”蘇卿予大學時每逢假期都在拍戲,回不了家。大學畢業後火了,通告更是跑不完。那滿頭花白的老人獨守在家中,卻打電話讓她不要想家,去做自己的想做的。
在掛斷電話前,電話那邊的老太太突然說:“卿寶,如果累的話,就回來吧。”
“姥姥給你介紹幾個優秀青年,咱們不在大城市拚了,回來有姥姥,姥姥照顧你。”
蘇卿予的指尖攥在手掌裡,她拚命克製著自己,才沒讓聲音哽咽。
老太太是蘇卿予唯一的親人,自然,也是最懂她的。
她哪裡能聽不出外孫女聲音裡的委屈呢。
“卿寶,我在呢,姥姥還在呢,誰敢欺負你,姥姥就去幫你教訓他。”
年少時,蘇卿予長得好看,經常會被街上的混混堵著要電話。為了不讓姥姥擔心,蘇卿予一直沒告訴她,都是自己低著頭跑開,不理會他們的葷話。
可有一次,姥姥早早收工回家,撞到了這一幕。身材不高的老太太氣得抄起街邊的磚頭衝上去將混混們趕走,然後將蘇卿予抱在懷裡,安慰道:“有姥姥呢,彆怕。”
而現在,姥姥在電話那頭依舊在說,“有姥姥呢,彆怕。”
上樓換了睡衣,蘇卿予繼續開始看策劃台本,時針眼見著往十點的方向在走。蘇卿予心裡想冷著陸清彥,但多年的習慣還是讓她發了條信息,可過了許久他都沒有回複,直到蘇卿予睡了一覺起來後才看到對方回的話。
——在加班,不回去了。
蘇卿予看了一眼時間,淩晨一點。
她打開徐天揚的朋友圈,十分鐘前他拍了一張坐在辦公桌前苦兮兮工作的自拍,然後配文是今天要通宵加班了。徐天揚算陸清彥半個司機,隻要陸清彥不下班,他也不會離開公司,所以蘇卿予知道這一回陸清彥倒是沒有說謊。
一個人如果出軌,就算再怎麼隱藏,也會露出幾分馬腳。
蘇卿予不信,陸清彥沒有破綻。
整座彆墅,蘇卿予都能去,除了一個地方。
披著睡袍,她踱步到陸清彥的書房。這裡是陸清彥的私人領域,他一向不喜歡彆人走進這裡。
喜歡極簡風格的陸清彥將這種風格同樣運用於他的書房,原木色書櫃,一絲也不多餘的擺件,桌麵空無一物,最多隻放置一台筆記本電腦。
蘇卿予的目光放在書架那唯一的擺件上麵,臉上的笑容有些嘲諷。
兩人剛在一起沒多久就到了第一個情人節,對方在她眼中也還是那個普通的上班族。
蘇卿予曾看到陸清彥在瀏覽書架擺件的圖片,她記住了對方最喜歡的的那款。金色的楓葉點綴著銀色的支架,底座還有幾個星點。憑借自己的記憶,她在網上購買了一款樣子差不多的。
正品需要七十八萬,蘇卿予買不起。她以為陸清彥應該隻是喜歡這個樣子,於是她挑了半天,花了一千元獎學金買了個仿的最真的。
情人節當天,蘇卿予穿著最好看的那身裙子,抱著特彆重的擺件站在學校門口等陸清彥。
上了車,蘇卿予迫不及待地將手中的禮物送了過去。雖說用獎學金買的禮物,但平時靠獎學金生活的她為了省下這點錢,連著半個月吃饅頭喝稀飯。
“喜歡嗎?”女孩的眼睛滿是星光。
陸清彥靠坐在車座上,單手拆開了禮盒的緞帶,當他看到裡麵的擺件的時候,嘴角的表情一絲未變,他的目光不留痕跡的掃過擺件底座的標誌,然後說:“嗯,我很喜歡。”
初次戀愛的女孩壓根不是陸清彥的對手,聽到對方說喜歡的時候,她已然覺得自己送的禮物會真的讓對方開心。
可在陸清彥眼中,也許當時的她,就像一窮二白的乞丐麵對貴族獻上身上唯一一枚硬幣還在那裡沾沾自喜。
不過,他還是將擺件放在書房了。
蘇卿予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在慶幸些什麼。
她沒有亂動陸清彥的桌麵和抽屜,而是在坐在沙發上,環顧整個書房,找尋不一樣的地方。
蘇卿予推斷,陸清彥出軌的話,也應該是最近才發生的。如果陸清彥真的找到了摯愛,同對方想要長期發展關係,那按照他怕麻煩的性格,應該會和她分手,然後讓新的女主人住進這間彆墅。
但找了一圈,蘇卿予都無所獲。
她在離開前,再次走向書架。
已經過去了五六年,擺件上麵的紋理還清晰可見。想起當時自己的那點小心機,蘇卿予臉上浮現了幾分笑容,她將擺件從架子上拿起來。
然後,發現一張照片被壓在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