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文的存在一直是孫氏最大的精神支柱。
大兒子會出息, 會做官,會飛黃騰達的念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纏繞在她的心間,幾乎變成了如同魔障一般的東西,所以即使說這個話的是霍振興,對孫氏來說也是不可饒恕的:“連你這個當爹的也瞧不起他了嗎?哼……看著吧,總有一天,子文一定會出息的, 到時候你們這些隻會在他落魄時於一旁說風涼話的人都會後悔的!”
自從霍子文落榜以後, 這風言風語就沒有少過,畢竟先前的時候調調唱的太高,結果最後“破了音”,受到的奚落和嘲笑可不就是頃刻間反轉回來了嘛!孫氏現在都不敢出門, 病了,也不願意有人登門看望。
“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霍振興看著滿臉偏執之色的妻子,氣的狠拍一下桌子, 當晚就收拾了鋪蓋睡到了書房那邊。
“少夫人, 這大過年的,大少爺可還被關在祠堂中呢, 您要不要向老爺求求情啊?”紅兒一臉著急地問道。這丫頭是後廚錢婆子的女兒,後來孫玉柔嫁過來後,就被撥過來伺候孫玉柔了, 不過因為她性格有些蠢笨, 做事也不甚機靈的原因, 孫玉柔心裡並不怎麼喜歡她。
紅兒的話, 讓孫玉柔從某種怔愣中回過神來,她嘴上雖道:“爹有爹的想法,咱們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違抗他的好。”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地,而且若是仔細看,隱隱約約地似乎還能看出來一絲恨意。被人活活打到了流產,孫玉柔有這種情緒,也並不算十分稀奇了。
總而言之與不遠處熱熱鬨鬨的霍二郎一家相比,霍家老宅這邊,這個年,注定是過的不甚消停了。
平淡而又安詳的日子,一天天地就這樣漸漸走過,霍二郎的瓷器生意做的也是越發風生水起,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就賣出了一萬八千多兩的銀子,為了藏這些銀子,霍二郎甚至特地用鋼板打出了個保險箱,並且還在床底下十分誇張地挖了個洞出來,有事沒事兒地還趴床底下欣賞一番,為了這個李如意沒少取笑他。
“隻可惜,這般巨利的買賣,以後怕是要沒有了!”霍二郎露出一臉惋惜,不!應該說是一臉肉疼地表情。
李如意聞言便笑著嗔道:“那你可以不用理什麼半年的誓言繼續賣下去啊!”
“那怎麼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麼能出爾反爾!!”霍二郎先是抬頭挺胸,神情昂然地大吼一句,而後在小嬌妻嬉笑的目光中又迅速如同被紮破的氣球般萎靡了下去:“娘子啊你是不知道,現在咱們家能製瓷器的事情在一些人的眼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再瞞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事。”
李如意抬起手摸了摸神情沮喪的某隻狗頭:“反正早晚都得有這個時候,而且相公啊,你要這樣想:你之所以會泄露製瓷的方法絕不僅是為了自家的安全著想,更重要的是你有一顆偉大的,純粹的,想要帶領家鄉人民發家致富,想要把豐陶縣變成豐瓷縣的偉大之心。”
霍二郎震驚了,他原先覺得自個的臉皮其實就挺厚的了,可如今在小嬌妻麵前才明白什麼叫做一山還比一山高。
“你說的實在是太好了!”越想越美,越想越覺得好玩兒的霍二郎哈哈一笑,而後順勢把振振有詞地小嬌妻壓在身體下,帶著厚繭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摸上了妻子那越發圓潤挺拔的酥胸,急切的開始尋找那衣扣的所在。
李如意被他又親又蹭弄得俏臉飛紅,可即使衣服都被退了一半,也還是不忘記拿小腿踹了他一下,嗔道:“去洗腳!”
麵對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讓他洗腳的小嬌妻,霍二郎有的時候真的也覺得很無奈。
一夜纏綿,次日天明,霍二郎吃了早飯後就匆匆出門了。
***
霍家陶坊的麵積仔細算起來其實能有七百多平米,一個院子隔開前後兩麵,前麵是個鋪麵與這左鄰右舍大部分的賣陶人家一樣,裡麵擺滿了各種陶器,其中以陶甕和陶碗等家什居多,至於後麵,不用說則是師傅們製陶的工作間,最近這半個月來,附近許多人家發現霍氏陶坊的門臉關閉了,問了裡麵的夥計,說是東家要重新裝修,不日即將再次開業雲雲,許多人聽了這個說辭後都有點納悶,但這畢竟是彆人家的事,人家有錢想要重新弄一下,誰也阻止不了不是?而就在今日停業已久的霍家陶坊的大門上居然被人貼了一張大紅色的布告。
布告上還寫著【本店明日恢複營業,敬請大家光臨】等幾個大字。
三月初三,春浴日,也是霍二郎與李如意結婚紀念日的當天,巳時整,霍家陶坊處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轟鳴聲,在諸多視線下的圍觀下,霍二郎親手掀開了牌匾上的紅布,霎時【霍家瓷坊】這幾個字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是瓷不是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