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早就在台上就開始關注說話的他們了,看著梁梔意和裴忱親昵的氛圍,氣得不打一處來,最後忍不住跑下來阻止。
梁梔意耷拉下腦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桑尋菱:?
你怎麼這麼能裝?!
裴忱眉頭微皺,看向桑尋菱,立刻護道:“是我和她說話的。”
桑尋菱是第一次感覺到裴忱向來淡漠的臉上竟然有點慍意,還是因為她批評了梁梔意?!
裴忱怎麼會這樣……
桑尋菱一時間啞口無言,維係著臉上的表情,轉身走去講台。
梁梔意想到自己剛才展現茶藝,裴忱反倒幫她說話,不禁發笑,打趣他:“裴忱,直男是不是都拒絕不了綠茶呀?”
“……”
什麼綠茶。
隻是因為是她而已。
下課後,裴忱把幾份材料拿去辦公室,過了會兒,來交作業的桑尋菱也剛好進來。
裴忱對上她的眼,眸光冷淡,放完東西就走了出去。
桑尋菱見此,很快跟了上去:
“裴忱……”
男生步伐微停了下,側眸看她,桑尋菱弱弱道:“剛才在班上是我誤會了,我以為梁梔意在打擾你讀書,對不起,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你彆多想……”
“你什麼意思我並不在意。”
裴忱忽而開口。
桑尋菱一怔,下一刻就看到裴忱落下目光,冷眼看她:
“但是,彆再故意找她麻煩。”
“她”指的是誰,桑尋菱心知肚明。
裴忱走去班級,桑尋菱站在原地,一臉震驚。
裴忱竟然那麼護著梁梔意!
桑尋菱回想起這段時間裴忱對梁梔意的態度,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難道他喜歡上梁梔意了……
她眼眶發紅,腦中一片空白。
-
一星期後,大家迎來了期末考。
考試固然痛苦,但也意味著寒假終於要到了。
最後一科考完那天下午,大家背著厚厚一遝來自老師的“愛的負擔”,開心又痛苦地放假回家。
校園的銀杏樹下,梁梔意和裴忱慢慢走著。
少女雙手插在棉衣兜裡,輕呼出一口白氣,轉眼看男生,眉眼彎彎:“裴忱,放寒假你就不能天天見到我了,你會不會想我呀?”
裴忱目視前方,神色頓了頓,沒說話。
少女看到他故作淡漠的樣子,哼唧一聲:“沒關係,雖然不能天天見麵,但是我們可以經常出來玩呀,到時候約你,你可得出來哦。”
走到校門口,她朝他揮手:“裴忱,我家裡來接我啦,我先走了,你回去路上慢點哦。”
他看著她,“嗯。”
她上了車,後排車窗降下,她在裡頭朝他揮揮手,梨渦點起。
末了,裴忱看著漸漸駛離的車,感覺心思也一點一點被抽空。
會不會想她?
他怎麼可能不想她。
隻是再不情願,寒假也是要來臨的。
一月份,霖城地處南方,冬日沒有漂亮的雪景看,而且還濕冷得難受。
放假後,大家不用上課,每天在暖和的被子裡窩個半天,時間溜得比兔子還快。
梁梔意先是在家痛快玩了兩天,又臨時和季菲兒、知眠一起去旅遊,在外省玩了好幾天才回來。
就這樣,時間逼近春節。
農曆臘月二十五那天,梁梔意早上在家寫完作業,得知裴忱下午去圖書館看書,少女沒告訴他,提溜著幾盒年貨,敲開了裴家的門。
“裴叔叔,您好,我提早過來給您拜年啦!”
裴永廈打開門,看到小姑娘,意外了下:“誒,小姑娘……這個今天剛好裴忱不在家,他下午出門去圖書館了。”
“他不在沒關係,我主要是來看您的。”
裴永廈詫異,忙請她進來,梁梔意朝他笑得可愛活潑:“裴叔叔,不好意思,沒和您說一聲就過來了,我就是想來看看您,再給您送點年貨。”
自打上個月來裴忱家後,她知道裴忱最在乎的就是他父親,她也發自內心想多關心一下裴永廈,剛好趁著過年,就想來看看他。
梁梔意把一盒盒精致的禮盒放在桌上,裴永廈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孩子牽掛著,心裡格外感動,連忙道謝:“這怎麼好意思,太謝謝你了……”
“沒事的叔叔,平時在學校,裴忱也經常幫助我呢。”
少女在沙發上坐下,裴永廈拿起茶幾的茶壺給她倒水,還拆了盒糕點給她吃,“家裡東西不多,也不知道你來了……”
“沒有沒有,我可喜歡吃這個小麻花了。”梁梔意吃起東西來,裴永廈看著她不拘謹的樣子,也很高興。
梁梔意關心了他最近的身體狀況,兩人聊著聊著,裴永廈也說起裴忱小時候的事。
“我以前在個工廠上班,因為我自己工作失誤導致出了事故,我就成現在這樣了。工廠隻賠了一點錢,為了治腿,我去了很多家醫院,然而最後腿沒治好,家裡的錢也花光了。”
剛開始裴家並不是現在這樣貧困,隻是出事後,裴永廈作為家裡的頂梁柱一下子沒了工作,還癱瘓了,導致他們家沒了收入,最後是裴母要出去工作,養活一家人。
裴忱的母親也就是因為驟然貧窮的家庭,加之她年紀輕輕,丈夫卻變成一個殘疾人,她實在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壓,最後選擇離開。
“當初他媽和我離婚,我希望裴忱能跟著他媽媽,畢竟她那邊經濟條件更好,能有個健全的人照顧他,不像跟著我活過得這麼辛苦。”
“可是裴忱最後還是要跟您。”
裴永廈歎了口氣:“是啊,這孩子非要陪著我,怎麼打罵都不走。”
裴永廈仍然記得,當時那麼小的裴忱,哭著抱住坐在輪椅上的他:“爸,彆趕我走,如果我走了,你就隻剩下一個人了……”
梁梔意聞言,難以想象裴忱在那麼小的時候就堅持陪在癱瘓的父親身邊,從未想過撇下裴永廈。
這麼多年,哪怕日子過得再苦,裴忱也從來沒有一句抱怨,從小孩長成了如今在父親身邊可以保護他的大男孩。
“那現在裴忱都不和他母親聯係嗎?”
“他媽改嫁後去了外省生活,偶爾會通過我問裴忱的情況,裴忱基本不和她聯係,他對她一直有怨恨。”
有怨恨也不難理解吧……
畢竟在那麼小的時候,她就離開了他們父子,這對於裴忱來說是個多大的打擊。
不知不覺,兩人聊到了傍晚,時間差不多了,梁梔意不想麻煩裴永廈準備晚飯,便說要回家了。
裴永廈見小姑娘不留下吃晚飯,讓她在客廳等等,他回房間一趟。
幾分鐘後,裴永廈推著輪椅從房間出來,遞給她一個紅包:“梔意,來,這是叔叔給你的新年紅包,錢不多,你就當收個心意。”
“裴叔叔,我不能收……”
少女忙拒絕,怎麼好意思讓裴永廈給她錢,然而裴永廈卻一定要給她,說這是當長輩應該要給的。
最後梁梔意考慮到不收恐怕也會讓裴永廈多想,隻好收下。
她走時,裴永廈送她到家門口,“梔意,以後多來家裡玩啊。”
梁梔意嘴甜應下:“好的裴叔叔,您不嫌我煩就好。”
“不嫌煩,怎麼會嫌煩呢……”
梁梔意笑笑,最後和裴永廈道彆,離開了裴家。
往樓下走去,她剛好接到了裴忱的電話:
“我聽我爸說,你來我家了?”
梁梔意說她剛從他家裡出來,裴忱說他也馬上到家,讓她不著急的話在家樓下等等他,她應下。
過了會兒,裴忱趕回來時,就看到海藍色的夜幕落下,路燈點起,少女站在小區樓前,穿著件杏色棉衣外套,溫軟的臉蛋半埋進他送的那條米色圍巾裡,正輕哼著歌。
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她了。
她說要約他出來,可是她一旅遊就是好幾天,他壓根就見不到她。
裴忱看著她的目光帶著貪戀,心跳不禁加速。
梁梔意正哼著歌,幾秒後,身旁傳來少年清冷而溫柔的聲音:
“梁梔意。”
她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就看到裴忱站在三米外看她。
男生穿著灰色毛衣,清瘦高挑,膚色冷白,透著滿滿的少年感。
她粲然一笑,小跑到他麵前:
“裴忱——”
他柔聲問:“怎麼今天來的時候沒和我說?”
“過年了,我就是想來看看叔叔,你生氣啦?”其實她就是怕裴忱客氣拒絕,所以她才瞞著他的。
他注視著少女明麗的臉龐,啞聲道:“沒有。”
他怎麼會生氣,隻是特彆感動她竟然會這樣關心他的父親。
梁梔意笑笑:“對了,我給你們帶了點年貨,你彆不好意思收,因為叔叔也給了我紅包哦。”
裴忱道謝應下,“你再等我一下,我上樓給你拿個東西。”
“嗯?”
裴忱上樓回到家中,裴永廈看到他:“梔意剛剛下樓,你有看到她嗎?”
“嗯,我就是上樓拿個東西給她。”
“我今晚想留她下來吃飯,她估計怕麻煩我,就走了,人家過來一趟看我,你要不然帶她出去吃個飯?我中午的麵熱一下吃就好了,你帶她去吃飯,錢我給你。”
裴忱應下,“爸,不用,我有錢。”
在裴永廈的堅持下,裴忱答應,說出門吃個飯就回來。
梁梔意在樓下等著,幾分鐘後,裴忱終於下樓。
到她麵前,他把手裡的盒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
“新年禮物。”
梁梔意好奇地打開盒子,看到是個星黛露玩偶的斜跨包。
他看著她的表情,開口的聲音摻了幾分緊張的啞:“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
他隻是猜著梁梔意很喜歡星黛露,因為平時他看到她有星黛露的水杯,書包上也有星黛露的掛件,包括之前籃球比賽時,她還戴給他看星黛露的發箍。
寒假在家,他找了個搬貨的兼職,從早乾到晚,最後他拿著兼職的錢逛遍了霖城的商場,在一家店買下這個,雖隻是一個包包,但價格並不便宜。
他很少送女孩子禮物。
他不知道該送什麼會讓梁梔意喜歡,隻能儘他所能給她最好的。
梁梔意看著禮物,又想起之前跨年夜的圍巾,心間感動:“喜歡,我最喜歡星黛露了。”
看到少女高興的模樣,他擰起的眉峰慢慢舒展。
梁梔意抱著玩偶,笑意妍妍:“裴忱,你會不會覺得我幼稚啊,長這麼大了還喜歡這些東西。”
“不會。”
她有時就像個孩子,天真又可愛。
她朝他莞爾:“裴忱,我特彆喜歡這個新年禮物,謝謝你。”
最後她把包包收起來,裴忱問:“那你接下來要回家麼?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她點點頭:“班長邀請,我當然不能拒絕啦。”
“走吧。”
裴忱帶她往前走,“你想吃什麼……”
他話音未落,前方忽而傳來一道熟悉的中年女聲:
“裴忱——”
裴忱步伐頓住,猛地抬眼,就看到五米開外站著個女人。
女人手裡拖著行李,穿著件精致的羊絨大衣,挎著個名牌包包,此刻正看著他,笑:
“裴忱,媽媽回來看你了。”
裴忱對上她的目光,漆黑的瞳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