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從麵館出來, 夜幕微暗,一輪彎月掛在了天邊。
回到家,裴忱幫裴永廈解決完日常所需後, 洗個了澡, 回到房間。
坐在桌前, 裴忱看向窗外, 麵館夫婦的故事和他們的話此刻宛若還回蕩在耳邊,令人久久難以忘懷。
“愛情需要勇氣和堅持,彆最後等到真正錯過, 才知道後悔。”
“最要緊的,是珍惜當下, 珍惜眼前人。”
裴忱斂眸,從抽屜裡拿出那條棕色圍巾, 視線落在上方, 眼裡情緒翻滾。
少女自始至終對他堅定的喜歡一點點浮現在腦中, 她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他骨子裡全部的自卑。
他記得今晚走時,老板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小裴,其實事實你已經看到了,當你拒絕小梁後,你心裡一點都不會感覺如釋重負,你肯定明白了,你根本放不下她。一個人的一生會有很多遺憾,彆等到真正失去了, 才後悔終生。”
末了, 裴忱看著棕色圍巾,視線慢慢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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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城四月多雨, 幾天後,一場春雨連夜降下。
第二日清晨,雲銷雨霽,太陽升起,漸漸將光輝灑向大地。
早晨起來,裴忱先讀了十五分鐘英語,而後刷牙洗臉,穿好衣服。
坐在床邊,他把梁梔意給他買的護膝慢慢穿戴在腿上,作為日常的保護。
他視線落在護膝上,注視半晌,最後將褲腿放了下來。
一陣淡淡的桂花香飄至鼻尖。
裴忱轉眸,看向窗外,桂花樹上,一簇簇米粒般的花蕊在枝頭點綴,金燦燦一片。
桂花已經開了。
他收拾書包,吃完早餐,騎車去往學校。
此刻的班級裡,溫鬆月已經到了。
女生坐在位子上,正用小鏡子仔細打量著臉上的妝容。
她向來都會化妝,每天上學會蓋一層淺淺的粉底,再遮個瑕,讓自己的皮膚看過去更白皙透亮一些,顯得更加好看。
畢竟近距離坐在裴忱旁邊,她一定得漂漂亮亮的。
過了會兒,班上和她關係好的幾個女生過來找她,溫鬆月從書包裡拿出瓶香水,噴在身上,幾個小女生立刻驚歎道:
“哇塞,鬆月你噴的這個香水的牌子我知道,這一瓶估計要一千多吧?”
溫鬆月悠揚勾唇,淡淡道:“我沒關注,昨天去商場隨便買的。”
“鬆月,我可太羨慕你了……”
幾個女生聊了會兒天,過了會兒,裴忱到班,豐可兒看到他,彎起笑意:“裴忱,你來了啊。”
裴忱沒說話,從書包裡拿出書本,長睫托住日光,在眼瞼投下淡淡的陰翳。
溫鬆月湊上前,笑問:“裴忱,你周末有沒有空啊?我們一起出來看電影吧?最近有幾部影片都不錯……”
溫鬆月說了一大堆,裴忱拿起水杯起身,掀起眼皮,冷冷看她一眼:“我跟你很熟?”
他走出班門。
溫鬆月看著他的背影,氣得深吸一口氣,握著筆的力度仿佛要將它掰斷。
旁邊,桑尋菱和童思思路過,兩人看了眼溫鬆月,往外走。
到班級門口,童思思吐槽:“溫鬆月可真是厚臉皮的,死黏著裴忱,還狗眼看人低,家裡有權有勢了不起啊。”
桑尋菱問:“什麼意思?”
“想起這事我就來氣,上周末我和若若,她,還有幾個女生出去玩,我穿了一件我特彆喜歡的裙子,她就用很嫌棄的語氣點評了一句我裙子質量很差,啊啊啊氣死了!”
童思思憤憤不平:“她平時在我們麵前可拽了,感覺自己高人一等,隻在裴忱麵前裝溫柔,太惡心了,這麼一看我感覺當初的梁梔意都順眼了不少。”
許久不見梁梔意,童思思現在也沒那麼討厭她了,“要是梁梔意在,那女的早就被撕了,還容得了她這麼跳……”
童思思和桑尋菱裝完水走回班上,臨近早讀,同學也來逐漸到齊。
裴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今天下午年段有個會,班會課我不在,你就幫我開一下,通知幾件事。”
“好。”
一天的時間過去。
下午第四節是班會課,上課後,大家看方丈沒來,還在鬨哄哄說話,裴忱拿著本子走到講台前,拍了拍桌子,道:“班主任不在,交代我幾件事情,和大家說一下。”
大家紛紛抬頭看向他,安靜下來。
裴忱說了紀律、安全等基本事項,最後提到一事:“五月中旬的班級才藝大賽,我們班現在就要開始準備節目了,今天我們要把節目定下來。”
裴忱看向文娛委員,事先和他通過氣的女生站起來,道:“大家,我這幾天初步選了幾個節目,你們看看選哪個。”
隨後,在跳舞、歌舞劇和唱歌中,大家齊刷刷選了唱歌:
“唱歌簡單一點……”
“排練跳舞太浪費時間了……”
文娛委員:“那沒其他意見的話,我們就選擇唱歌了,這個是歌曲串燒,還需要一男一女兩個朗誦的人,大家有沒有想朗誦的?”
大家調皮地各自舉薦身旁的同學,班裡說笑一片,這時班上有女生舉手道:“我覺得溫鬆月可以,她是專業朗誦的,之前參加過很多朗誦比賽。”
幾個溫鬆月的朋友也道:“對啊,鬆月朗誦超厲害的。”
大家看向溫鬆月,文娛委員期待地問她:“鬆月,你可以朗誦嗎?”
溫鬆月點點頭:“行啊。”
“那女生定了,男生也要一個。”
男生們各個都不太願意,推三阻四的,這時就有同學舉薦:“我覺得班長可以啊!班長之前去其他學校參加過詩朗誦。”
這時有同學意味深長地冒了句:“班長和溫鬆月還挺配的哦!”
大家都笑了,誰不知道溫鬆月喜歡裴忱,有人起哄問:“鬆月,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啊?”
溫鬆月看向講台前的裴忱,眼底滑過道笑意,道:
“我挺樂意啊。”
大家看到溫鬆月的反應,有人趁此機會八卦問:“溫鬆月,聽人說你轉來我們班是專門為了裴忱來的,這是不是真的啊?!”
“臥槽,這目標如此明確嗎!”
“真的嗎真的嗎!”
溫鬆月聞言,看著裴忱,眼底滑過道傲然的笑意:“是啊,我就是為裴忱來的。”
眾人:“哇哦!!”
溫鬆月此話一出,大家轉頭看向講台上的男生,八卦的矛頭紛紛指向裴忱:
“班長,人家都這麼說,你是不是要給我個回應啊?!”
“人家都追上門來了,我們九班的班長都沒有反應嗎!”
“班長,你到底喜不喜歡溫鬆月啊?!”
眾人起哄間,裴忱漠然如遠山,男生對上溫鬆月高傲而含笑的目光,雙眸漆黑如深潭,幾秒後他斂眸,薄唇淡淡吐出幾字:
“曾經滄海。”
“哦……”
底下有同學反應過來,接了上去:“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句古詩的意思是,曾經到過滄海,彆處的水就不足為顧;除了巫山之雲,彆處的雲便不稱其為雲。
“班長,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你曾經的那片海和那片雲是誰啊?!是不是梁梔意啊哈哈哈哈!”
有同學猜到了,打趣:
“班長,你是不是喜歡梁梔意啊!”
眾人起哄間,裴忱站在視線焦點的彙聚處,男生聞言,微垂的眼眸情緒翻滾,幾秒後開口,聲音無比清晰:
“是。”
這是裴忱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麵,不帶任何隱瞞,宣布對梁梔意的喜歡。
“臥槽!!!!!!”
班裡徹底爆炸。
桑尋菱等女生全都震驚了。
講台下,溫鬆月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僵住。
最後,裴忱把話題拉回了正題,朗誦的男生最後也定了另外一人,過了會兒,鈴聲響起,大家放學。
裴忱走去洗手間,溫鬆月坐在位子上收拾書包,有個女生從旁邊經過,不小心把她的筆袋碰掉在地上。
筆袋立刻被撿起,“對不起……”
溫鬆月本身就夠生氣的,抬頭看到是班裡的豐可兒,眉頭當即皺起,奪過筆袋,嫌棄道:
“你怎麼回事啊?走路能不能看清楚點,真的是……”
女生此刻被罵,她整張臉低低埋下,慌得輕聲再度道歉:“對不起……”
“每次都這樣,彆老埋著個頭行嗎,抬頭看看人。”
最後豐可兒離開,溫鬆月氣得收拾書包,嘴裡嘀咕:
“脖子上有個那麼醜的疤,難看死了,真的是,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被破壞了……”
她正說著,抬眼就看到裴忱不知何時回來,坐到了旁邊。
她臉色僵硬了瞬,不知道自己剛才說話的聲音有沒有被聽到。
最後大家陸續離開班級,男生收拾完書包,起身正要走,溫鬆月氣得叫住他:
“裴忱。”
溫鬆月站起身對上他的目光,乾脆豁出去了,高傲道:“裴忱,我喜歡你。”
男生冷眼看她: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明確了。”
“你喜歡那個梁梔意什麼?長相?性格?還是可以主動倒追你?和她相比,我哪點差了?還是因為她家很有錢?”
溫鬆月輕嗤一聲:“她家是有錢,但憑我家裡的背景,隻要你和我在一起,將來畢業了,我可以讓我家裡給你安排好的前程,你可以比彆人少奮鬥很多年,你可要想清楚了。”
男生垂眼,瞥到桌麵上的一顆橘子,忽而開口:“你聽過南橘北枳的典故麼?”
溫鬆月忽愣:“什麼?”
“橘子長在淮河以南是清甜可口的橘子,但是長在淮河以北就成了枳,雖然外表相似,但是苦澀發酸。”
溫鬆月整張臉黑下。
瞬間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
裴忱看向溫鬆月,一字一句道:
“梁梔意隻會有一個,你和她也根本沒有可比性。”
就如那句話所說,隻要遇到一個足夠滿意的選擇,連看其他選項的欲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