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的老乞丐笑:“好了,就你事多,不要為難他了。再說,你這小調東拉西扯,亂七八糟,儘是自欺之語。”
“怎麼就自欺了?堪破人世萬物,灑脫不羈,天地任爾暢遊……再說了,三年臭要飯,皇帝也不換!”
“我老祖宗跟乞丐也差不離了,你問他老人家換不換?”老乞丐冷哼,頓了頓,“好香的酒。”
小乞兒馬上慫恿:“前頭送酒的車翻了,傾了好些酒,讓老李去搶些殘酒來,怎麼樣?老李你悄沒聲地去,趁亂一哄而上,搶了就走,頭也不回。”
老乞丐瞪他:“不好。老李,去沽些酒來,要玉樓春。”
老李整個都酸皺成爛李子了,掏掏破袖爛衣兜,苦巴巴道:“小的身上一個子也沒有啊。”
老乞丐摸摸身上,也是一個子也沒有,他也不睜眼,對小乞兒道:“好外孫,你外祖父年紀大了,該你孝敬奉養了。”
小乞兒撇撇嘴,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又是可惜又是不舍地掂了掂,往空中一拋,便見一道黑影掠過,抄走了銀子,燕子似得進了一邊酒樓。
老乞丐微啟雙目,吃驚,問小乞兒:“這錠銀子也是你乞索來的?這禹京百姓如今已這般富裕?”
小乞兒笑道:“哪裡!遇見一個呆傻二愣子,隔三岔五給我送銀子。可惜,他好似學乖了,連著幾日沒來尋我,害我少了一項進益。”
“這又是哪家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在當散財童子?”
“您老也認識,就是江平侯,衛家的小世子。”小乞兒笑起來,他生得一雙鳳目,又風流又靈動。一邊笑一邊挪過去,蹲一邊促狹地看著老乞丐。
衛家百年也就隻出一個好的,結果被某人的小老婆給藥死了。
老乞丐一愣,微哼一聲:“儘是些敗家的不肖子孫。”
一邊的老李跪坐在那抖如篩糠,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在脖子上搖搖欲墜,眼看著它要掉了,眼看著它又長回去了,眼看著又要掉了,搖一搖,咦?竟然還在脖子上長著呢。意外之喜啊!
黑衣人去而複返,過來深揖一禮,恭恭敬敬地奉上玉樓春酒,再一個飛身重又隱在身後重樓畫閣之中。小乞兒看著他的背影,誇道:“我堂兄身手又好,生得又俊俏,唉!跟在五舅舅身邊可惜了。”
老乞丐揚眉:“你意思我兒子還配不上你這堂兄?”
小乞兒不知從哪摸出一個小酒盞,兜在手上跟老乞丐討酒,解釋道:“外祖父怎麼老誤會我?一個堂兄,一個舅舅,手心和手背,都是肉嘛。隻是五舅舅無所謂,我堂兄還要娶親呢,要不您老給做主?”
老乞丐白他一眼,飲了一口酒,讚道:“好酒,不輸……可惜沒有佐酒之物。”
小乞兒拍拍胸膛,笑道:“外祖父放心,我來我來,我去乞索點吃的來。”他兩眼溜瞍了一遍,落在街中馬車上,看看裝點紋飾,顯是貴家女郎的車駕。
老乞丐阻攔不及,眼睜睜地看他躥了出去,驚問老李:“他這是要跟貴家女眷乞索?”
老李沉重地點了點頭:“是。”
老乞丐想了想:“這是不是有登徒子之嫌?”
老李更沉重地點了點頭:“是!”拖出去打折兩腿也是輕的……這一說,好似心生期待,心裡癢癢的。彆說,是真的癢,老李驚恐地從衣縫翻出一隻虱子揩死在甲縫間。
還是讓姓樓的混賴子打折兩條腿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終於從彆人話裡正式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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