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淮祀怒視著樓競,氣得直跳腳:“堂兄跟著五舅舅,學得全無君子氣度。你要麵具,怎不自去找始一要?”
樓競不禁懷疑堂弟跟自己有仇:“始一是上皇暗衛,為護上皇安危平常都是隱跡藏形,我尋他的形蹤?他日你我兄弟再見隻能在清明墳前。”
樓淮祀啞口無言,又不甘心吃虧,道:“始一說了,人/皮/麵/具難得,他最近又沒殺人,又沒新鮮的屍首,我給了你,十天半月的都未必有第二張。你得另幫我做三件事,放心,都是手到擒來、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件。”
“兩件,我還要你的袖裡箭。”
“一件,袖裡箭也不能給你,我怕糊裡糊塗死了冤大頭。”到閻王殿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喪得命。“倒可送你一把柳葉刀。”
“不要柳葉刀,罷了,我吃些虧,就兩件事。”樓淮祀心痛糾結道,“你我手足,隻得讓你三分。”
樓競到底臉薄,爭幾句就落了下風,應了下來。
樓淮祀拍拍胸口,道:“不曾帶在身上,回去後再給你。”
樓競麵無表情地欺身上來,一通亂摸,搜走了皮囊袋,揣進自己懷裡,一言不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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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繁與衛絮等人站在粥棚裡側,看著紛紛大雪裡衣衫襤褸、瑟瑟發抖的乞粥人,老少貧弱,凍得麵青唇紫也不肯離去。她心下不忍,難免露出一點淒容,扭頭看看身邊的衛絮,隔著帷帽垂下的薄紗,看不清她大姐姐的麵目,大許也是悲慟心驚。
衛繁原本那點湊熱鬨遊戲之心去了大半,天地蒼茫,紅牆綠瓦,卻又有人活得這般艱難。過一會,一個衣單身薄的垂髫小兒捧著一罐熱粥,嘴裡叼著一個蒸餅,不顧熱燙,歡天喜地地跑遠了。衛繁看後托著腮不由笑起來,悲悲淒淒的,也沒甚用處,出銀施粥,雖不過略儘綿薄之力,也比看著皺眉好。
她看得正專心,忽得地見雪地有什麼毛茸茸的事物在那滾動,定睛看,眼前卻是空無一物,揉揉眼,又有一團不知是死是活的毛球趴伏在那狀若挑釁。衛詢不敬鬼神,連帶著整個衛家都是心粗膽大,衛繁隻當什麼活物,想抓了看個究竟,一拉綠萼,帶著一個護衛,起身就去攆。
沿街過,繞直巷,衛繁見跑得有點遠,忙一個止步,正要回去,抬頭就撞見了雪地裡站著的少年郎,絮絮雪飛、俊極少年,衛繁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輕掀開覆麵的垂紗。
她眼前的少年郎撐著一柄破傘,烏發間點點落雪,顏色如玉,紅唇點朱,啟齒一笑,這白雪世界便有了萬株紅梅怒放。
樓淮祀笑開來,她小小的,軟軟的,一身紅底花樹對鹿胡服,蹬著絳紅皮靴,踩出一地零亂的腳印,她露出的那雙眼也像她衣服繡著的鹿,懵懂、天真,卻又大膽。
“你……”衛繁躑躅,“你……怎麼不去那要一碗熱粥?我大姐姐還蒸了熱餅。”
“那隻紙鳶,你喜歡嗎?”樓淮祀問道。
“嗯。”衛繁老實點頭,“喜歡。”
“小狗喜歡嗎?”樓淮祀托著蔫耷耷、支著三白眼的小肥狗又問。
衛繁一時有些怔愣。
樓淮祀忙道:“喜歡吃也行。”他邊說邊上前一步把肥狗塞給她。
衛繁呆呆接過抱在懷裡,又呆呆道:“還是……彆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