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衛絮等三女避在裡間。
衛素膽小,膽小的人比之常人多一份敏銳,畏姬冶如虎,隻覺皇三子莫名暴戾,一個不慎,就會拔劍傷人。
衛紫卻是不怕,偷偷從碧紗隔門後探出頭,連看了姬冶好幾眼,納悶他來侯府做什麼,湊到衛絮耳畔,悄悄道:“大姐姐,你說皇三子來府裡為得什麼?不都是堂哥哥去皇三子的彆院?”
衛絮眸光一閃,道:“如今三皇子與自家為善。他來便來,去便去,何必動問。”
衛紫嘴角一撇抱怨:“還不許我有好奇之心。”
衛絮道:“勢比人強,奈何不得之時,不該有好奇之心。”
衛紫一想,姬冶凶巴巴,眉如刀,目光如芒,看這凶相,就知是喜怒無常之輩,還是個皇子,又受寵,得罪了他,小命休矣。沒見衛放在三皇子麵前一聲都不敢吱?幽幽地歎口氣,大為可惜:“我投壺正投得順手呢,十箭九中,這一打斷,再玩,怕手都要生。”
衛絮低頭,用手絹拂去唇邊的笑意。她聽衛紫滿腹抱怨,還以為她有什麼不平事,誰知,竟是為投壺之戲被人打斷才不高興。
衛素細若蚊蠅道:“四妹妹,你贏了土儀,反手又分與了我們,贏不贏的也不打緊。”
衛紫立起俏眸:“我豈是為了土儀,我是為了取勝。我和堂哥哥仿佛,寫字寫不過大姐姐,繡花也繡不過你三姐姐,也就隻在這上頭能揚眉吐氣,自要大顯身手一番。本來二姐姐在時,我和她旗鼓相當,二姐姐一走……唉……”
話裡提到衛繁,衛絮戚眉,問執書:“二妹妹信裡說她托賈先生畫了好些棲州的風土人情、飛禽走獸、草木花卉。可找著畫了?”
執書愁眉苦臉地搖搖頭:“我怕夾在哪處,細細翻了不曾尋著。會不會是仆役送錯了?姊妹這邊不打緊,厚著臉皮問問也不傷情份,可長輩那邊怎好問去?抑或是不仔細,弄丟了?小娘子,要是要緊,不如稟了國夫人?”
衛素和衛紫都知衛絮那少了什麼畫,衛繁信裡說得糊裡糊塗的,究竟什麼畫,衛絮也說不清。她二人收到禮中,都不曾見過。
衛素擔憂道:“尋常之物丟了就丟了,書畫還是要緊,隻是……真個要告訴國夫人?”
衛紫道:“依我說,不管是丟了還是送錯了,隻把分派此事的小廝丫頭們發賣了,左右是他們行事疏忽。若是尋不回……二姐姐信中不是說是托賈先生畫的?既不是古物,又不是名家之作。大姐姐回一封信,叫二姐姐重畫一遍便是。”
衛絮也是為難,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珠玉金石丟了尚可,總是死物,書信字畫等物卻是乾係重大,家書尚抵萬金,萬一裡頭還夾著要件,不甚丟失,攸關生死;要是往小裡說,到底是內院閨閣姊妹間的書信,她待字閨中,玉指沾的閒暇,料來無有大事。
侯府裡的仆役雖有些散漫,書信等物卻是不敢輕忽,外頭直遞到內管事手上,內管事再奉與衛詢,衛詢看後,內院的書信便給國夫人。要追查倒也一目了然,進府前不曾出錯,岔子便出在這三道轉手中。隻是,這一竿子下去,衛詢、國夫人一個不落,衛絮還真有點發怵不敢問。
“小娘子?”執書覷眼她的臉色。
衛絮抿了抿紅唇,自己對祖父、祖母到底是敬勝親,敬則遠……總是自己的親祖父親祖母,過於見外,並非孝道,一咬牙,道:“晚些我將此事告知祖父。”
衛素和衛紫齊齊看過來,堂姊妹二人難得一樣心思:堂姐姐真乃勇士也,自己二人捅到國夫人前尚且瑟瑟,堂姐姐倒好,一問就問到祖父頭上。
衛絮見二人神色有異,略有不解:“可有不妥處?”
衛素和衛紫木木搖了搖頭,這……這……說不妥好似也沒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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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國夫人笑問姬冶道:“三皇子快快請坐,家中正吃酒玩鬨,亂糟糟的,怠慢了。”
姬冶的目光落在屋中的箭、壺與一桌堆得滿滿的土儀上,再看案幾杯箸,便知衛家男女老少正一道遊戲,道:“老夫人言重,倒是姬冶擾了老夫人的雅興。”
“什麼雅興,不過我這把老骨頭和兒孫玩笑。”國夫人嗬嗬一樂,又道,“不知皇三子是與我大郎有約還是另有要事?”
“誒?不曾有約不曾有約。”衛放在一邊連連搖手,隻恨兩腳發軟,無力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