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衛繁喜歡美人,更喜歡風情萬種的美人。她身邊也是美人如雲,方夫人、衛絮、衛紫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方夫人雖美,可性子有點清淡;衛絮有出塵之貌,可閨閣中的姑娘,無有風情;衛紫生得豔麗,到底年紀小,有點張牙舞爪……
看看眼前楊妾,端得渾若無骨,就算立著不動,也自帶嬌柔,細腰似不堪承重,要水一樣地軟人懷裡去;眼神帶著鉤,還是一把**蝕骨鉤,勾得人神魂俱出竅。
“奴家有禮,見過知州夫人、都尉夫人。”楊妾未語先笑,柔柔地一福禮,紅裙委地,帶出無邊風情。
方夫人麵色有點勉強,這位總不能是楊妻吧,顯就是那個美妾,這楊家行事未免太過了些,讓一個妾出來領事。
衛繁倒是饒有興趣將楊妾從頭看到腳,何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若是男兒郎,夜遇這般美嬌娘,墳頭鬼林心甘情願過一宿:“你是楊家姬娘?真是秀色無雙!”
楊妾見衛繁麵上帶笑,言語親切,當即又是要一福禮:“奴家本姓姓梅。”
“姓好,生得也好。”衛繁道。
楊妾得了誇讚,芙蓉臉如花盛開,楊妻聞人聲,也迎出門外,道:“見過知州夫人,見過都尉夫人,有失遠迎,切勿見怪。”
都說楊家妻賢妾美,這楊妻果然是賢人,圓月臉細長眉,眼毛一片溫和,溫雅和善。方夫人見她神情間無一絲陰霾鬱色,頗有些不解。設身處地想想,一個妾在這般張揚肆意,焉有不生氣的。
楊家院牆遍生春花,等進了楊家院,那更是繁花似錦,階外廊邊,小小院落如同花舍一般,院中正堂,亦攀爬著各色藤花。棲州氣暖,前後格門被拆了下來,垂下的花穗能打人腦袋上,沾得人一頭花粉。
方夫人訝異,好奇問道:“這許多花木,不招蟲子?”
楊妻雙手一引,才柔聲答道:“夫君問道長要了好些蟲藥,熏的、灑的、放的,院裡院外,花前樹下,不知放了多少。”
一個粗仆撥開一叢花枝,果然裡麵扣著碟子,罩著竹篾,有青煙縷縷透出。
“這藥有些異味,隻家中花香濃鬱,把它蓋了過去,夫人才無察覺。”楊妻道。
“這得費多少心思去打理。”衛繁看著這院子道。
楊妻笑:“梅娘愛花,一日起,從睜眼到安睡,倒有泰半都帶著粗仆打理花木,剪葉施肥皂綁枝。”
楊妾折下幾支花插在案上的瓷瓶中,道:“奴恨不得在棲州長住,這裡四季花開不敗,真真好地方。”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入了楊家門,自是隨我們歸去來兮。”楊妻嗔怪道。
楊妾忙求饒:“那自是娘子去哪,奴就去哪。”
方夫人臉上的笑都快繃不住,楊家的一妻一妾和諧得未免過了些,莫非真有齊人之福?衛夫人捫心自問,丈夫若有一個閉月羞花的愛妾,天天在自己眼前晃過來晃過去,自己可能安之若素,甜甜美美稱一聲丈夫的愛妾一聲妹妹?
衛夫人自問不是妒婦悍婦一流,做不來像梅縣令的妻子一般把丈夫捶成豬頭,可也實在學不來如楊娘子一般,與妾室情同姐妹。
衛繁是懶怠多思的,雖訝異於楊妻和楊妾和睦,卻也沒放心上,彆家的後宅是一團和氣還是互打成烏眼雞,她一個外人沒有置喙之地。因此隻管瞧案上浸著花瓣的淨手的水,白玉糕上撒著的花蕊,……這也太雅致了些。
“這個白玉糕味道清甜隱有花香,好吃。”衛繁拈起一塊糕點嘗了嘗,比自家的方子好。
“夫人若是喜歡,再嘗一塊。”楊妻忙道,“阿梅再杯倒花蜜茶來。”說罷又讓衛夫人一嘗。
衛夫人不好推卻,也拿了一塊,她不重口腹之欲,嘗了覺得好,說卻說不上來。
衛繁道:“比尋常的細膩綿軟,味也好。”
楊妻道:“我們拿花水浸了米,再碾成米粉,拿密篩細細篩篩了,再上屜蒸成糕。”楊妻微笑道,“上頭的花蕊卻是梅娘收來晾乾的,難為她拿鑷子細選一小罐,當寶貝似得收在那。”
楊妾有心奉承討好:“再寶貝那也是有限,棲州百花開繁,倒不是稀罕物。”
衛繁扭頭跟綠萼等道:“你們快跟梅姬娘學學,幾時也給我一罐花蕊來,就怕你們毛手毛腳,怎也學不會。”
綠萼不服氣道:“奴婢手指頭細,不信收不來花蕊。”
衛繁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手軟卻有肉,指頭尖尖:“唉,我的手也不見粗笨,卻是做不來針線,也不收來花蕊。”
楊妾先笑:“奴收得來花蕊,針錢上頭也尋常,隻不耐煩坐著。”
楊妻則道:“我倒會幾針,也是不大通。”
衛繁拉著方夫人:“方姐姐呢,方姐姐的花紮得栩栩如生。”
楊妻便道:“不知可有幸請夫人指點一二,我長日在家無事可做,也架了繡架在院中。”
方夫人輕笑:“楊娘子言重,我亦是在家無事才紮花打發閒暇,衛妹妹看著好,是投她的緣,真碰到行家裡手,就嫌我手藝粗了。”
楊妻取過一個小小的繡繃子,壓著一方手帕,繡了半朵芍藥。衛繁不懂繡,卻懂看,楊家娘子還真是實誠人,這繡工確實不怎麼出彩,線劈得不夠細,針腳也不怎麼細密,倒是色配得有可取之處。
方夫人本有些拘謹,刺繡是她所長,不免放開性子多說了幾句。
楊妻道:“夫人這麼一說,真叫我茅塞頓開。”她看了看繡品,笑道,“這一看自己的手藝,倒叫我羞慚不已,想絞了去。”
“這如何使得?”楊妾急了,嬌聲道,“娘子說將這方帕子繡與我,那便是我的帕子,如何能絞了去。”
“我另行繡一方好的給你,豈不是更好?”
“奴是個貪心的,這方帕子不舍丟下,好的也想貪上一貪。”楊妾掩嘴咯咯直笑。
衛繁和方夫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楊家這一妻一妾真是和睦啊。
楊家的酒宴本放在中堂中,後又移到院中花邊,微風一拂,有落花花瓣飄落酒杯中,彆有一番意趣。
衛繁看調中酒菜都是短街望京樓裡,抿嘴一笑,倒有一碟糖漬的花梅團子是楊家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