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幫子學生坐那忐忑不安,他們倒不怕被駁斥,但他們怕冒犯啊,幾人嘰咕一會,有些後悔莽撞。
也就阿麻這種賊大膽的,道:“放心,事成,算我們;不成挨罵,我隻一力擔著。”
其餘學生聽了這話,又不依了,道:“我等亦讀聖賢書,亦是七尺好男兒,縱不是君子,也乾不來這等小人之舉。”
幾人互相安慰打氣幾句,直等得心又焦又燙,方等得管事笑嗬嗬地出來,道:“我們夫人和氣,也願為書院另建儘一分綿薄之力,你們求的事,準了。明日你們再來,隻管帶著綠萼姑娘在外行事。”
阿麻這些時日也學了些禮儀,揖禮問道:“管事,綠萼姑娘是?”
管事笑:“她是我們夫人的貼身婢女、左膀右臂,儘可以幫上你們的忙。”
阿麻等學生大喜過望,他倆原本隻想得衛繁一句話,沒想到還能有幫手,當下一聲歡呼,再三謝過後,興興頭頭告辭要去吃酒慶祝。
少年意氣,又不會鬼蜮伎倆,路上撞著柳三幾個人,阿麻當即拍胳膊拍腿跳了幾記他們族中的請靈舞,將小辮一甩,拍手大樂道:“你有張良計,我有過雲梯。”再一擤鼻子,“你有我們知州的小舅子,我後頭卻立著我們的知州夫人。”
柳三等臉色大變,紛紛跳腳:“好不要臉,竟要借枕頭風。”
阿麻笑道:“東西南北枕頭風,好使便是好風。”說完,踱著鴨步大笑遠去。
柳三道:“不好,世上什麼風也比不得枕頭風。”樓淮祀又是個寵妻無度,鐵定一味站他夫人那一邊。
幾個紈絝無賴道:“不管甚風,我們隻管尋衛大的不是。”
他們幾人尋到衛放就一通歪纏,纏得衛放衣皺帽歪,隻好哭喪著臉去找樓淮祀:“妹夫,這事你可不能從中作祟,不然,你小舅子我無顏見江東父老。”
衛放辛酸地擦一把淚,這次賭鬥輸了,還有什麼人跟他玩啊。
樓淮祀納悶:“縱我不插手,你們也未見贏。”
“那我不管,輸了就賴你。”衛放氣呼呼地坐那,早知他就摻和書院的事,掛了個閒職,眼下未見什麼好名聲撈到身上,雞零狗碎的事倒是一堆。他冷眼看這些學生,一日到晚也不知忙得什麼,不像是一舉高中後仕途凱歌的。
他覺得他又被自己的妹夫給騙了。
樓淮祀反省了一下自己,確實有坑自己舅兄的嫌疑,哄騙道:“你放心,我半字不過問,不過,書院學生賭鬥不能互扯後腿,延誤了工期,得立個軍令狀,秋前要把書院建好。還有,你叫學生立一個圓社,蹴鞠不可落下。”他還等著秋後榷場拉著那些個富商賭球呢。
衛放懷疑的目光在樓淮祀身上來了回,去了來,試圖看出一點破綻來。奈何他妹夫是個慣會惺惺作態的,他是半點也沒看出來。
不過,被坑多了,衛放還是學乖了幾分,道:“書院的事,我一人不能作主,我得問問老師。”哼,俞子離肯定不會騙他,還站他這一邊。想想還是有點氣不過,論親疏,樓淮祀既是他兄弟又是他妹夫,結果,儘給他刨坑。
樓淮祀道:“你不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嗎?這內兄也好,兄弟情也罷,豈能比得過你與我師叔的父子情。”
衛放抬著頭,想了半日,喜滋滋道:“你說得有理。”有理歸有理,不過嘛他還是得去問問俞子離。
他跟防賊似得,樓淮祀可就不高興了,嘲弄道:“你是三歲小兒不成,屁大點事都要找爹。”
衛放嘿嘿笑:“我老師說了,凡是你提的事,一律說不,再不行就與他商量,不能隨口應你。”
“難道我是賊?”樓淮祀大怒,一拍桌子,疼得自己直甩手。
衛放還是笑嘻嘻的:“我老師說,賊見你都要挨著牆角根溜,鬼見了你發愁,神見你打怵。”
樓淮祀氣得把衛放給趕跑。
俞子離那邊恰好也擔憂書院學生沉溺賭鬥,誤了正事,確應該立個日期下來,過來道:“軍令狀可以立,但建書院的銀錢知州不能有半分的耽誤。”
衛放翻翻白眼:“放心,都應下了這事,還能在小道上卡你們,哪個想做惡人的討人嫌的。”
俞子離笑:“我看你就是個喜好為惡的。”自己不舒爽時,就要拉著彆人一起倒黴。
樓淮祀不耐道:“衛妹妹都摻了一腳,我能掃她的興。”
“此言倒頗為真誠。”俞子離感歎。
衛放跟隻應聲蟲子似得跟著點頭:“是極是極,樓兄的話就沒幾句可信的。”
“眾叛親離”的樓淮祀強壓下使壞的念頭,跑去跟衛繁告黑狀,控訴俞子離和衛放的多疑。衛繁心疼不已,溫聲軟語哄了小半天,才把樓淮祀哄得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