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鬼怪們自動退了, 但窗外的那隻眼睛並未消失,那股強烈的窺伺感如影隨行,讓人脊背發寒。
顧玖皺眉看著窗外的眼睛, 不意外發現它眼裡的情緒變成得意。
似乎對他們拿它無可奈何而得意。
顧玖道:“我現在雖然沒辦法戳瞎你,但給你點苦頭吃還是可以的。”說著,她再次朝窗外的眼睛伸出手,殷紅如血的指甲宛若夜月中的女妖。
眼睛裡的得意變得怨毒, 並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退離窗口一些, 隔著一段距離。
在它退離時,玩家們敏銳地察覺到那股讓他們無所適從的窺伺感輕了一些,渾身的寒毛被安撫些許。
突然, 齊玉衡看向門外, 說道:“來了。”
什麼東西來了?
新人們擠在一起, 雙眼驚恐地看向被鬼怪們破開的大門。
葛光和雙胞胎姐妹們臉色大變,趕緊過去將門重新關起來, 隻是這門板此時如同虛設, 很快就被一股力道碾壓成木屑, 木屑在房裡四處飛濺,濺落到距離門口近些的玩家身上。
新人們嚇得尖叫出聲。
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口。
那黑影有人的體形, 腦袋的地方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格外攝人, 幽幽地盯著室內的玩家們。
這是彆墅裡的鬼魅黑影,也是每天晚上都在門外敲門打擾玩家們休息的鬼怪的一種,它們似乎沒有神智, 隻靠本能行事,與那六個鬼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葛光用靈能槍朝門口的鬼魅黑影射擊,黑影的一條胳膊被擊中, 像煙霧般消失。
“道具對它有用!”玩家們驚喜地說,趕緊將一張聖光符朝鬼魅黑影拍過去。
聖光符綻放聖潔的光芒,鬼魅黑影在這聖潔的光芒之中,宛若堅冰遇到烈陽,漸漸地消融,最後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高興地歡呼起來。
鬼魅黑影消失後,門口又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
正在歡呼的玩家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所有的聲音梗在喉嚨裡,驚恐地看著門口處出現的一模一樣的鬼魅黑影。
玩家們再次扔出一張聖光符,鬼魅黑影遇聖光消失。
接著門口又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
玩家們都快崩潰了,絕望地道:“這玩意兒是不是有複拓性的,怎麼弄死一個又來一個,沒完沒了的?”
眾人沒轍了,轉頭看向顧玖和齊玉衡,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兩個大佬身上。
顧玖離開窗邊,朝門口走過去,說道:“我們去一樓大廳。”
去一樓大廳?
所有人愣了下,這種時候去?門外的鬼魅黑影怎麼辦?
齊玉衡戴上手套,對葛光他們道:“聽顧小姐的,咱們殺出去!”
見兩人都決定如此,其他人縱使再懷疑和不願,也隻能跟上,他們可不敢留下來,萬一像那兩個落單的新人一樣死得不明不白,多冤枉啊。幸好顧玖一馬當先,在前麵開路,不像那些有實力又心懷有惡意的玩家,總喜歡拿新人和其他玩家的命為自己開路。
顧玖來到門口時,一隻紙青蛙和一個紙人出現在她腳邊。
她動作頓了下,轉頭看向陸疾。
陸疾操控著紙青蛙和紙人,紙青蛙張開嘴,咬向門口的鬼魅黑影,紙人則伸腳踩住黑影的腳跟。
“快走!”陸疾低聲道,“它們支撐不了多久。”
顧玖聽罷,一爪子將門口的黑影抓撓成一灘墨汁,大步跨過走出去。
其他人跟上她們,用吃驚的眼神看著正牽製住鬼魅黑影的紙青蛙和紙人,滿臉驚異之色。他們一直以為陸疾是大小姐的跟班呢,看她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沒什麼戰鬥力,以為是需要人護著的病人,哪知道這也是個硬核大佬。
一群人朝著樓梯口奔過去。
路上遇到不少鬼魅黑影,眾人手段儘出,不是用聖光符解決,就是使用其他道具,或者用玩家自己的特殊技能。
所謂的特殊技能,便是玩家體內的靈種覺醒的天賦技能,就像顧玖的女妖之甲,這種屬於玩家自己本身覺醒的天賦技能很少,一千個玩家裡,也不一定能覺醒一個。
齊玉衡和雙胞胎姐妹便是天賦覺醒者。
雙胞胎姐妹覺醒的是靈犀之眼,姐妹倆一起發力時,雙眼能勘破空間阻隔,不受空間影響。
齊玉衡覺醒的天賦很特殊,是一種問心之術,不僅可以看清楚一個人的品格,同時也能以此為術,影響外界的判斷,讓外界視他如無物。
齊玉衡發動了一次問心,讓他們順利地來到一樓大廳。
一樓大廳燈火通明,讓人更能清楚地感覺到來自遊戲世界的危險。
這裡到處充斥著人形的鬼魅黑影,它們在大廳裡遊蕩,還有窗外那無處不在的碩大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視他們為獵物。
眼看那些黑影撲過來,齊玉衡終於取出“圈地為牢”,形成一個安全圈,將所有人都套在裡麵。
撲過來的鬼魅黑影撞到無形的屏障,被彈飛出去,無法傷害到安全圈裡的玩家。
玩家們緊繃的精神漸漸地放鬆,心裡對齊玉衡十分感激,要不是這位大佬購買了“圈地為牢”,隻怕他們就要被這些鬼魅黑影撕了。
一個兩個容易對付,這成百上千個,絕對能將他們撕成渣。
窗外那隻眼睛看到這群人竟然躲進安全圈裡,不禁發出一道怒吼,彆墅再次震動起來,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搖晃不休,仿佛隨時可能砸下來。
玩家們剛放鬆的心再次提起。
有人嘀咕道:“怎麼像地震似的?”
“不奇怪。”顧玖望著窗外那隻露出憤怒之色的碩大眼睛,慢吞吞地說,“你們想像一下,當你們拎著家裡的鳥籠搖晃時,鳥籠裡的鳥的感覺是不是也像在地震?”
眾人:“!!!!”
光是想想就很有畫麵感了,但是也越發的可怕啊。
“籠中鳥”這遊戲副本的名字果然簡單又直白,整個彆墅都是一個鳥籠,外麵還有一個鳥籠“主人”對著籠子裡的“鳥”虎視耽耽。
顯然,現在出現在窗口的那隻眼睛,便是彆墅的主人的眼睛,也是副本的boss,它一直在窺伺玩家。
接著他們又聽到顧玖道:“不過你們放心,‘人’怎麼樣也無法進入鳥籠的,所以暫時不用擔心外麵那隻眼睛會進入彆墅裡。”
這倒是個好消息。
齊玉衡耷拉著臉說:“雖然boss進不來,但它可以指使它的馬仔。”
眾人看向周圍那些鬼魅黑影,又開始懨了。
齊玉衡這話不錯,這些鬼魅黑影和彆墅裡的六個鬼都是boss的馬仔,六個鬼至少有自己的意識,懂得害怕,被顧玖嚇跑了。但這些鬼魅黑影看著隻是一道道黑影,無法溝通,也不知道怎麼溝通,想要嚇跑它們是沒辦法的。
有人滿懷希地問:“要不我們躲在‘圈地為牢’裡,直到第七天結束?”
其他玩家精神大振,對啊,他們還可以躲在“圈地為牢”裡,直到遊戲時間結束嘛!他們差點就被大小姐帶歪了,竟然真的想和boss硬剛,根本沒這個必要嘛。
齊玉衡嗤笑一聲,“‘圈地為牢’的防禦是有時效性的,它是一次性消耗品,隻能用六個小時。”
六個小時?天都還沒亮呢!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就這麼被打破,玩家們的沮喪可想而知,絕望地問:“現在怎麼辦?”
“當然是找鑰匙。”顧玖說,“隻要找到最後一把鑰匙,就安全了。”
眾人再次升起希望,“真的?”
顧玖掃了他們一眼,沒有大包大攬地說什麼相信她就行,她望著“圈地為牢”外飄蕩的鬼魅黑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他人見她不搭理人,不禁有些訕訕的,但也不敢在這種時候打擾她。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窗外的那隻眼睛的主人覺得顧玖已經躲起來,不能再戳它的眼睛,便又朝窗口湊近,用一種格外陰森詭譎的目光打量著大廳裡的玩家。
玩家們被那有若實質的視線看得頭皮發麻,仿佛身心都被穿透。
這種感覺實在不好。
齊玉衡的臉色非常難看,嫌惡地朝往他身邊擠的艾茹意道:“離我遠點,你身上的劣質香水讓我的呼吸係統很不舒服。”
艾茹意尷尬地往旁挪了下,卻沒敢離他太遠。
她現在恨不得就黏在他身上,覺得和大佬捆綁在一起的活命率比較高,其他人都是指望不上的。
其他人雖然沒有做得像艾茹意這般明顯,但差不多的心情。
他們不敢往顧玖那邊靠,不僅因為顧玖是個很美麗的女人,生怕被她誤會自己居心不良,一爪子撓過來,也因為她表現出來的連鬼都害怕的凶暴,不說那些鬼怪受不住,活人也受不住啊。
這讓有潔癖的齊玉衡非常受不了,恨不得將這些人踹出“圈地為牢”外。
葛光和雙胞胎姐妹倆看到齊玉衡的窘境,趕緊過來護著他,省得齊老大的潔癖發作,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叮——
一道極為輕微的聲音響起,顧玖的腦袋微偏,看向窗外。
窗外除了那隻窺伺他們的眼睛外,隻有一片濃重的黑暗,教人無法看清楚窗外的情況。
她輕聲說:“鑰匙出現了。”
這話讓那群正想往齊玉衡那邊靠的玩家們愣了下,驚喜地看過來,“真的?在哪裡?”
顧玖指著窗外,“應該就在外麵的玫瑰花叢中,我聽到聲音了。”
眾人一臉迷惑地看著她,他們怎麼沒有聽到?
顧玖沒理會這些人,思索著如何去取鑰匙,那鑰匙像是故意丟到外麵的玫瑰花叢中,讓玩家們出去找,不必說也知道,故意這麼做的“人”是誰。
“這樣要怎麼取啊?”葛光撓著頭,撓得頭都快禿了,也想不出好辦法。
窗外那隻眼睛正虎視耽耽地盯著他們,要是這麼跑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估計更趁彆墅主人的心意。
齊玉衡瞥了眼那隻貼在窗口的大眼睛,很快就厭惡地收回視線,說道:“這一看就是個陷阱,巴不得我們主動跑出去。”頓了下,他又說,“就像籠子裡的鳥,主人打開籠子的門,鳥自動飛出來,讓堵在出口的手抓個正著。”
眾人:“……”他說得實在太形象,光是想想就可怕。
齊玉衡看向顧玖,“顧小姐,你有什麼辦法?”
顧玖微笑道:“我沒辦法,不過我們家阿疾有辦法。”
瞬間,在場的人齊刷刷地看向站在顧玖身邊、沒什麼存在感的少女,當看到她左肩膀上站著的一個紙人時,不禁眼睛一亮。
這姑娘的控紙術非常奇妙,他們先前已經見識過了。
陸疾道:“我已經讓……去取了。”
她的聲音有些含糊,沒有說得太清楚,以免被窗外那隻眼睛的主人聽到。
玩家們大喜,又不敢喜形於色,憋得十分辛苦。
正高興時,突然見到六個鬼出現在大廳裡,離他們很近,膽小的玩家忍不住短促地驚叫一聲。
為首的鏡子男鬼惱羞成怒地說:“就不信你們能一整晚都待在裡麵,你們儘早要出來,到時候……”他冷笑一聲,怨毒地瞪著顧玖。
顧玖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看著其他的鬼。
她朝孕婦鬼道:“你想擺脫彆墅的束縛嗎?”
孕婦鬼撫著自己的大肚子,並沒有說話,但那雙眼睛裡的波動告訴眾人,她是想的,非常想。
接著顧玖問斷頭的女鬼,“你呢?”
斷頭女鬼同樣沒說話,隻是摸著自己的脖子,上麵出現一道血痕。
其他鬼盯著顧玖,除了鏡子男鬼和無臉鬼外,他們看著顧玖的眼神欲言又止。
顧玖指著六個鬼說:“孕婦鬼生前是普通人,被殺死後,靈魂被困在彆墅裡;這個女鬼以前是玩家,她被彆墅主人一刀斷頭後,變成彆墅裡的鬼,幫彆墅主人做事;無臉鬼也是玩家,他的臉被彆墅主人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