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很輕薄, 它們隨時可以找些陰影或者暗晦的地方將自己隱藏起來,玩家的肉眼不能第一時間捕捉到它們的存在。
正好十七站先前發生過一次大屠殺,人體的血肉組織更是揮灑得到處都是, 借著這血腥又混亂的環境, 小紙人輕易將自己隱藏起來。
“顧玖,你去哪裡?”老黑見她獨自一人朝前走, 趕緊問道。
“我去負一層, 那裡有動靜。”
老黑神色一凜,其他人也慎重起來。
經過昨日的合作,他們知道顧玖的聽力有多妖孽,不會懷疑她的判斷。
來到自動扶梯前,便見到長長的自動扶梯上不是斷肢殘臂,就是一灘又一灘往下蔓延的濃稠鮮血,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裡難道有個殺人魔不成?”龐厚小聲地說,“沒聽說十七站有殺人魔啊。”
李經不以為意地說:“或許是剛來的, 又不是沒有這種例子。”
返程列車隻許下不許上, 玩家逃命從來不會選擇它。倒是前進列車卻是不限上下,玩家可以隨便上車,也可以隨便下車,相對的, 前進列車抵達的每一站,危險性也是無法預料的,有時候很安全, 有時候卻很危險,不知道會從哪裡冒出一個可怕的殺人怪物。
想到這裡可能隱藏一個殺人怪物, 眾人心頭發懸,但看顧玖前進的背影, 咬咬牙跟上。
他們一群大老爺們,怎麼能輸給一個女人呢?
雖然玩家心裡明白女人在遊戲世界裡絲毫不比男人遜色,但偶爾時,還是喜歡用這種心態來激勵自己,鼓勵自己勇敢前進。
顧玖跨過那些斷肢殘臂,踩著快要凝固的血漬往上走。
每走一步,便留下一個血色的腳印。
她穿著黑色的長靴,靴筒將她的腳裹得極緊,勾勒出小腿纖細優美的筆直形狀,扶梯後的男玩家抬頭就能看到前方兩條勻稱修長的小腿晃過,予人一種賞心悅目之美。
不過,想到這靴子的殺傷力,什麼賞心悅目的心情都沒了。
靴底堅硬又厚實,要是被踹一腳,隻怕心肺都要被踹裂。
顧玖踩著血漬來到負一層。
負一層的情況比負二層更嚴重,這裡簡直是屍山屍海,目之所處,都是屍體。
站在負一層的電梯口前,玩家們的神色都有些恍惚,曉是他們經曆的遊戲世界不少,也是從拚殺中一路走來,也沒見到哪個世界像這裡,竟然有這麼多屍體的。
這些屍體大多數是完整的,不過也有很多是斷手腳腳,殘缺不全的。
他們的死狀很容易區分,被砍死、被捅死、被毒死、被……隻要看那些屍體的情況,大多都能辯彆。
“這麼多屍體,絕對不是玩家的。”老黑肯定地說,“進入死亡列車世界的玩家雖然也多,但數量遠沒有這麼多。”
顧玖嗯一聲。
她昨天才進來,進來前就聽係統管家說,有將近一千人陷在這裡,就算諸天遊戲在她之後又將很多玩家送進來,也不會一下子就送了近萬個玩家。
這裡的屍體,絕對不少於一萬。
顧玖定了定神,踩著屍體前進。
腳踩屍體的感覺讓人覺得有些怪怪的,但這裡的屍體太多,完全沒有路可走,隻能踩著屍體前進。
突然,顧玖眼角餘光瞥見將自己貼在斜對麵升降電梯玻璃牆的一隻小紙人,小紙人朝她瘋狂揮手。
颯的一聲風動。
顧玖叫道:“閉氣,有毒。”
眾人第一時間閉氣。
龐厚取出一件扇形道具,輕輕地揮,狂風以他們為中心,向周圍席卷而去。
狂風將空氣中流動的有毒氣體刮走。
一個身影從前方的進站口走來,高高瘦瘦的,手裡拿著一把染血的西瓜刀,西瓜刀上還有血滴下來,滴落在地上響起啪的聲音。
那人踏著屍體朝他們疾衝而來。
老黑刷的抽出他的大鋼刀,朝疾奔而來的人揮了過去。
西瓜刀和大鋼刀在半空中交錯,一陣金屬摩擦的滋啦聲響起,老黑甚至被逼得退了一步,虎口發麻。
“這家夥好強,你們小心!”老黑叫道。
白慘慘的燈光下,眾人看清楚拿著西瓜刀朝他們殺過來的是一個男人,從皮相看是年輕男人,他的臉瘦長,臉龐像被抽了脂肪,和身體一樣乾巴巴的,顯得那顴骨、頰骨等地方十分突出,慘白的臉,眼瞼下一片青黑色,瞳仁渙散,看起來就像一個癮君子。
玩家們一時間也分不清這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或者是鬼怪。
看到他手中的西瓜刀,再聯係屍體上的傷痕,毫無疑問,是這男人殺的。
“又來一個獵殺者。”李經低咒一聲,手一翻,握著兩柄短鐧就去幫老黑。
像這種在地鐵站站見人就殺的怪物,玩家將之稱為“獵殺者”。
十七站的獵殺者隻是表麵看起來像癮君子,實際上力大如牛,殺起人來如砍瓜切菜,玩家和他交手,往往被那西瓜刀震得虎口發麻,手中的武器差點就被震落在地。
顧玖斂眉,在獵殺者的西瓜刀朝她揮過來時,她往後避開,沒有在第一時間和他硬剛。
十幾個玩家一起,竟然拿那獵殺者無可奈何,反而要擔心被他的西瓜刀砍傷,隻能踩著地上的屍體奔逃。
“回負二層!”老黑嘶吼一聲,“趕緊上車。”
獵殺者是地鐵站最難對付的怪物,眾人也不嗦,趕緊往負一層撤。
老黑在後麵殿後,攔住獵殺者,李經和龐厚一左一右護著他,其他人趕緊往負二層跑去。
老黑又一次擋住那西瓜刀,眼角餘光瞥見顧玖還在,喊了一聲,“還不快走?”
“當然要走!”顧玖說,“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