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人王分封之前就有關於石涅的記載。當時有北方部落發現石涅可燃,比木柴溫度更高,全部落都用石涅取暖。
隻是沒多久就出了事。
帳篷密不透風,為了保暖連道縫隙都不留。帳篷裡的石涅燃燒整夜,翌日清晨,整座營地變得靜悄悄,除了瑟縮在羊圈裡的奴隸,竟然不見一個活人。
有路過的部落親眼目睹,審問被嚇得發抖的奴隸,得知事情經過,當即將石涅視為不祥之物。
自那以後,哪怕境內有石涅,各諸侯國也不會開采,更嚴命國人不許挖掘使用,違者依律懲處。
狄部沒聽說過石涅,將能燃燒的煤炭砸碎,視為祭祀的神物。也因為祭祀的私心,才沒有將石涅礦的消息傳開。
“公子,此物不祥。”屬官和趙顥一同來到石涅礦,看著遍地礦坑,皺眉道。
趙顥沒出聲,單手握住韁繩,想到郅玄在書信中提到的種種,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當即命人將部落中的青壯押來,命他們在此采礦。
“十筐石涅換一塊羊骨。”趙顥握住馬鞭,指向礦坑,“二十筐換一塊羊肉,不從者殺,逃跑者殺,包庇者同罪!”
命令下達,甲士策馬返回營地,沒過多久,就用繩子拴來大群俘虜。
部落首領在戰鬥中被殺,上層狄人和下層狄人被押在一起,再不見往日的耀武揚威。部落祭祀發現石涅礦有功,免去繩索,還被安排成監工,看管狄人們下礦采煤。
為了活下去,祭祀向狄人們宣揚部落遇襲是遭到上天懲罰,是因為首領不敬天神,惹來天神震怒,所以被強大的中原人哢嚓了。
他們想要活下去,就要老老實實采礦,為中原人乾活。
狄人腦子再愚鈍也知道他在胡說八道。尤其是上層狄人,怒視口若懸河的祭祀,恨不能撲上去咬碎他的喉嚨。
祭祀的鼓動沒有效果,挖礦第一天就有數名上層狄人叛亂,試圖衝開看守逃跑。下場自然是全被抓獲,用繩子吊起來掛在木杆上,在礦場邊緣立成一排。
殺雞儆猴十分奏效。
不想落得同樣下場,狄人們變得老實起來,沒人想要逃跑,全都背筐下礦,老老實實挖煤換口糧。
礦場麵積極廣,單是挖掘出的礦坑就足夠開采一段時日。
趙顥命屬官管理此事,同時留下五百甲士護衛安全,其後率領隊伍再次出發,前往另一處狄人部落。
在出發前,他用絹寫成短信,交人送往西都城。
距離兩人約定的時間不遠,郅玄遲遲沒有消息,趙顥需要和對方確認,婚禮是否能如期舉行。
甲士攜書信離開草原,同行兩人攜帶滿箱珍珠,一同奔赴西都城。
趙顥繼續清掃狄人,不論部落大小,凡是被他遇見都逃不開營地被滅,首領被哢嚓,部落成員被抓去乾活的命運。
日複一日,趙顥率麾下騎兵縱橫馳騁,成為草原部落揮之不去的噩夢。
自此往後,部落裡教訓不聽話的孩子,必然會說一句:“再不聽話,紅色殺神就要來了!”
趙顥的凶名以光速傳遍草原,再由草原傳回中原。
北安侯和世子有所耳聞,父子倆坐在一起商量,一致認為是郅玄要成為國君,趙顥壓力劇增,這才去草原上乾仗,為嫁妝和聘禮加碼。
“不能再拖延,明日朝會既宣我兒為卿!”
郅玄馬上就要登位,人王派王子淮祝賀,今後必為一方大諸侯,功業不會弱於先祖。如果趙顥僅為北安國公子,雙方的身份地位就會出現差距。
不想聯姻雙方地位懸殊,升趙顥為卿勢在必行。
不隻北安侯和世子瑒這般想,北安國氏族也是一樣。甚至不需要國君開口,就有一名卿主動讓位,上請告老。
這名卿年過半百,嫡子體弱,庶子不能繼承家業,留在卿位上也無法為家族獲取更多好處。認真思考之後,主動讓位,借此多得幾份人情,等到孫子長成入朝,這些人情必有大用。
翌日朝會,北安侯當眾宣旨,許上奏的卿告老,以趙顥升任其位。
如果不是趙顥實在太過年輕,如今的正卿德高望重且戰功彪炳,更應該一步到位,以趙顥為正卿。
奈何條件不允許,也隻能作罷。
因趙顥不在朝中,詔書隻能發往趙地,等趙顥回來複旨。不過隨著飛騎離城,趙顥升任卿的消息傳遍國內,又很快傳至他國。
不到而立之年的卿,在各諸侯國都很罕見。聯係趙顥的婚約和他的戰功,又似乎理應如此。
消息傳入中都城,卿大夫們議論紛紛。
人王的幾個兒子提起趙顥就不免想到郅玄,思及兩人的婚盟,已經預見這股強橫勢力的崛起。想到郅玄的登位儀式,頓時感到扼腕,為何父親派去西都城的不是自己,偏偏是隻愛錢的王子淮!
“錯失良機!”
西都城內,王子淮用完早膳,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侍人吃了一驚,馬上要去請醫。
“不必。”王子淮叫住侍人,揉揉鼻子,打了個飽嗝,一邊回味帶甜味的粟粥和暄軟的麥餅,一邊道,“無礙,鼻癢罷了。”
侍人仔細觀察,確認王子淮無恙,的確沒有著涼,才回身站到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