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一口氣說完,卿大夫聚精會神,聽得異常認真。
等他的話告一段落,眾人開始低聲議論,就他提出的數點進行商討。部分細節仍存不明處,在設立陪都和修建馳道的計劃上,眾人很快達成一致。
草原的財富實在太多,多到讓粟虎羊皓這樣的大氏族都不能輕忽。
郅玄提出保留西都城的地位,以玄城為陪都,既能解決問題也符合各方利益,縱然史無前例,氏族們也不會反對。
最妙的是郅玄每歲居城數月,其餘時間六卿輪守,能從源頭上避免一家獨大,在各氏族之前形成平衡。
經過一番討論,卿大夫們紛紛表示讚同。
“此議甚佳。”
關於馳道,眾人同樣沒有異議。
粟虎和羊皓同時提議,不隻要在草原修,還要在國內修,從邊地一直修到西都城,再從西都城修往各家封地。
至於道路修好以後是否會便宜敵人,卿大夫想都不想,當場哈哈大笑,表示完全不擔心。
“如敢來,必斬之!”
這不是狂言,而是氏族們真實的想法。
軍事上的自信讓他們不畏懼任何敵人,甭管是單挑還是一對多,隻要敢來,定讓其有來無回。
“君上無需多慮。”粟虎撫著下巴上的黑須,滿臉傲然,無比自信。
郅玄抬起下巴,目光掃視眾人,發現無論老少也無論家族大小,在場的卿大夫有一個算一個,提起外敵神情輕蔑,和粟虎如出一轍。
尚武的國家,無論氏族、國人還是庶人皆以戰功為榮。
換句話說,西原國的氏族不出去欺負人就不錯了,還敢上門找麻煩,不揍得你重新思考人生算他們輸!
叢上到下的自信,由內而外的傲然,使得五城之辱牢記於心。
如今再遇挑釁,不需要郅玄開口,氏族們主動擰成一股繩,等原桃嫁去中都城,婚禮順利結束,就是他們拔刀之時!
為此,遠在西都城的範緒和欒會連檄文都已經寫好,隻等在空白處填上討伐對象,馬上就能對外宣讀。
範緒擅長旁征博引,欒會行文沉博絕麗,兩人通力合作,筆墨雄渾,字字如刀,文章讀來震人心魄,令人拍案叫絕。
檄文寫成,自然要送給郅玄過目。
郅玄看過之後隻有一個想法,用最文明的字詞組成最凶狠的語句,目標不被罵到吐血三升都是人類奇跡。
郅玄決定設立陪都修建馳道,消息瞞不住也無需隱瞞。趙顥和北安國氏族很快得知,商議之後給北安侯送去奏疏,聯名奏稟此事。
趙顥身為北安國的卿,將來還會成為正卿。這就導致他和郅玄一樣,不可能長期停留在草原。
隻不過兩人情況存在本質性差異,北安國的君位要由世子瑒繼承,設陪都名不正言不順,還將引發一係列問題,恐弊大於利。
慎重考慮之後,在遞送的奏疏上,趙顥根本沒提陪都一事,而是重點提及馳道。
常年領兵打仗加上政治智慧不俗,趙顥一眼看出修建馳道的意義。北安國氏族也是一樣。
眾人聯名奏請,希望北安侯能允許修路。不求達到西原國的水平,至少能保證往來暢通,確保消息迅速傳遞,調軍也更為便利。
道路暢通之後,國君能進一步穩固國內統治,氏族也能更好地掌控封地。對君權和臣權來說,兩者都在增強,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雙贏。
關於修路耗費的人力和物力,趙顥在奏疏中寫得清楚明白,狄奴由草原出,物資和糧食由各氏族共同籌集。
不出錢就享受好處,世上沒有這般道理,在北安國也是一樣。何況由趙顥出人,不耗費各家奴隸,氏族們已經占了相當大的好處。
公子顥的要求十分合理,在朝堂上宣讀,有意修路的家族都沒有反對。
既然都不反對,北安侯直接拍板,各家有錢出錢有糧出糧,等錢糧到位直接開工。
在此期間,草原送來的狄奴陸續抵達。
看到一批批拉來的狄奴,上至北安侯世子瑒,下至北安國各卿大夫,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三次運回萬人,據悉後麵還有數批。
公子顥到底滅了多少狄部?該不會把草原上的狄人都掃了一遍吧?
事實上,趙顥送回大量狄人不是為了讓眾人吃驚,主要是為修路,其次是為賺錢。
和郅玄成婚後,趙顥學到不少生意經。
這些狄奴就是試水。
如果實驗成功,趙顥就會撒手開乾,為顥城開辟一條新的財路。
屆時,草原上的部落搖身一變,都是等待收割的韭菜,俯拾即是的錢糧,豈不樂哉。
換成婚禮之前,誰都想不到公子顥會做出這般舉動。
現如今,在郅玄的影響下,趙顥開始朝錢看,在鐵血殘暴的奴隸主道路上策馬飛奔,再也不回頭。
由於他的改變,北邊的部落和更北邊的野人注定要倒血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