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召見世子霸, 兩人商談半日。消息沒有刻意隱瞞,很快為眾人知曉。但兩人會麵時都談了什麼,除當事人之外,暫時無人得知。
距離原桃出嫁的日期越來越近, 西都城內張燈結彩, 商坊內人潮湧動, 街上常聞歡聲笑語, 異常地熱鬨。
最後一場祭祀完成,王子淮有了空閒, 馬上找到郅玄, 繼續商談兩人的生意。
據王子淮家臣稟報, 中都城內的生意越來越好,郅玄提供的商品皆供不應求,次次補貨都會售空。尤其是丸藥和果酒,一日比一日暢銷,都能賣出天價。有蠻夷聽聞消息,特地花重金聘請商人, 隻為獲得一瓶丸藥,嘗一嘗果酒的味道。
不同於草原上的狄戎, 生活在密林中的蠻夷建立起獨特的社會製度, 介於原始部落和國家之間,發展起獨具特色的文明。個彆部族掌握冶煉青銅器的技術, 甚至能用來製造武器。
在更早的時候, 蠻夷部族依靠地利雄踞一方, 趁中原戰亂發展崛起, 勢力急速擴大, 能同南方各氏族分庭抗禮。
不過這種繁榮僅是曇花一現。
隨著戰亂平定, 人王定鼎中原,各家氏族前往中都城朝拜,其後帶軍隊鎮守各地,蠻夷部族的好日子終於到頭。
最初鎮守南方的是銅氏,奉人王旨意建國。
鑒於蠻夷的威脅,銅氏家主廣招巫醫,還命人收買抓捕部族祭祀,花費數年時間,終於找到克製瘴氣的辦法。
當諸侯國軍隊不再懼怕密林,天然的屏障無法發揮作用,懸在頭頂多時的屠刀終於落下,蠻夷各部遭到滅頂之災。
銅侯的命令隻有一個字:殺!
彼時,南方密林儘藏蠻夷,依靠瘴氣和毒-藥,屢次襲擾周圍的小國。在戰鬥中,不下十家氏族滅族,其中超過一半都是中毒而死。
這樣的死傷讓南方諸侯怒不可遏,奈何有瘴氣阻擋,蠻夷能來去自如,諸侯國軍隊卻無法深入密林,一時間竟拿對方毫無辦法。
更加可惡的是蠻夷不種地,也不許諸侯國開墾。凡是開荒的庶人,基本都遭到過部族攻擊。
男子被殺,女子遭到劫掠,孩童和老人都不得幸免。
蠻夷嘗到劫掠的好處,頭領們互相碰麵,招攬更多部族加入進來。
一次又一次,蠻夷對分封在南方的氏族襲擾不休,使得各國風聲鶴唳,數次延誤春耕,缺糧情況頻繁出現,餓死人的情況時有發生。
參與劫掠的蠻夷部族食髓知味,年複一年,逐漸習慣不勞而獲。一些萬人的大部族將中原人視為牛羊,用城牆圈起來的諸侯國都是他們的獵場。
他們從諸侯國搶來糧食、絹麻和彩寶玉器,部族頭領還仿效諸侯坐起戰車,在被攻占的土地上招搖過市。
蠻夷得意忘形,不知道收斂,徹底激怒南方氏族。
在銅氏的不懈努力下,軍隊擁有了能抵抗瘴氣的藥丸。自此,彌漫在林間的瘴氣再不能阻攔諸侯國軍隊,南方氏族無需再含垢忍辱,各自點兵直撲蠻夷,開啟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
失去瘴氣屏障,毒-藥也不再發揮作用,蠻夷各部赫然發現,在全副武裝的甲士麵前,自己是如此地不堪一擊。
大兵壓境,他們猶如待宰的牛羊,數量再多也無濟於事。
號角聲中,他們一片接一片倒在箭雨之下,胸膛被鋒利的長戟刺穿,頭顱被砍掉,耳朵被割下,堆積在一起,成為甲士們的戰功。
諸侯國軍隊過處,地麵被鮮血浸染,流經林間的河流不再清澈,水流變得濃稠猩紅。
聚集數千人的蠻夷寨子,頃刻之間灰飛煙滅。部族勇士來不及抵抗,大批死在甲士的長戟之下。臨死時,勇士手中緊握骨刀,雙眼圓睜,似乎不敢確定自己麵前的究竟是人還是一群殺神。
在銅氏的帶領下,南方氏族展開瘋狂的屠戮,殺戮持續了整整四個月。
等到戰鬥結束,赫赫揚揚的蠻夷部族十不存一,人口銳減,再無法對諸侯國造成威脅。
被殺怕的蠻夷大舉向南遷徙,藏身在密林更深處,那裡有更加恐怖的瘴氣和毒蟲。諸侯國軍隊無法繼續深入,隻能停下腳步,鞏固拿下的地盤,防備蠻夷卷土重來。
殺戮之外,氏族們也不忘安撫。
對於安分守己的蠻夷部族,各諸侯國樂於招撫,允許他們在森林邊緣建立村寨,學習中原文化,仿效諸侯國開荒種植。
幾百年過去,密林深處的蠻夷依舊視諸侯國為死敵,有機會就要衝出來見血。
生活在森林邊緣的蠻夷部族發生改變,他們更傾向於中原,視自己為半個中原人,遇到森林蠻出現,下手比諸侯國軍隊更狠,完全是不死不休。
因為開拓南方的功勞,銅氏被人王看重,和原氏、安氏以及梁氏並列,共為四大諸侯。
怎奈後代不爭氣,彆說超越先人,連祖宗的基業都差點沒保住。
銅氏連出數名昏庸殘暴的家主,國內被搞得烏煙瘴氣,嚴重到激怒國人,國君位置都沒坐穩,直接被趕出都城。
事情傳到中都城,人王勃然大怒,以雷霆手段拿下銅氏家主,奪其銅礦,改封幽地。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依靠祖宗遺澤,幽氏依舊掌控數量龐大的土地。加上南方氏族的獨特性,以及投靠的蠻夷隻認銅氏血脈,人王終究下旨封南幽侯,命其鎮守南方。
折騰一回,氏都改了,權利依舊攥在手裡,可見當初的銅氏是何等強大煊赫。
可惜的是,有如此好的條件,南幽侯卻未能勵精圖治,一代比一代昏庸,終至大權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