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乎到國戰, 事情非同小可,郅玄不能一人決斷,趙顥同樣不行。
兩人商議之後, 趙顥親筆寫下書信,攜帶信件的快馬離開邊地,飛馳趕往北都城。騎士肩負使命, 俱是一人三馬, 日夜兼程,以期用最快的速度抵達目的地,將信件送到北安侯手中。
在等待回複的日子裡, 郅玄突然清閒下來。
和東梁國開戰尚需時日,春耕也接近尾聲, 國內的政務暫由六卿代勞,郅玄停留在邊地的日子裡, 無需案牘勞形, 索性完全放鬆,給自己徹底發個大假。
仔細回想一下,自他從昏迷中醒來,為能保住性命, 神經緊繃成為日常, 放鬆的日子少之又少。
在登位之前,尤其是困在西都城的日子裡,他睡覺都難以安穩。
毫不誇張地講,在渣爹和密氏的緊盯之下,明明身體疲憊到極點, 精神也不敢有絲毫鬆懈, 否則就將是萬劫不複, 求生的路都找不到。
登位之後,生命危險暫時解除,政務軍務一起壓上,郅玄徹底體會到國君的辛勞。
回頭看看渣爹,不管對自己態度如何,在西原侯的位置上,他的確儘到了自己的職責。
好權實無大錯,錯的是奪取權利的方式。
郅玄成為西原侯日久,逐漸能夠明白渣爹當時的心境和矛盾。可明白不代表理解,換成是他處於渣爹的境遇,是否鑽營無法保證,他絕不會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下手,更不會允許旁人肆意妄為。
說他故作姿態也罷,站著說話不腰疼也好,活了兩輩子,郅玄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無論麵對何種情況,他絕不允許自己跨越界限,之前如此,今後也是一樣。
難得有清閒日子,郅玄不想浪費。
和美人春曉帳暖固然刺激,自己的腰卻有些受不住。
偏偏趙顥不讓他如願,帳簾放下後,活像是個千年的妖精,眼波流轉,勾魂攝魄,令郅玄怦然心動,抑製不住心跳加快。
郅玄自認是個大好青年,美人當麵,活色生香,豈能像個不解風情的石頭。
連續幾天沒出大帳,郅玄預感到不妙,能撐住也不敢繼續。強迫自己清心寡欲,還主動找上桑醫和巫醫,破天荒對苦藥沒有半分抵觸,一天三頓也要喝下去。
“君上,請多注意身體。”
為郅玄診脈之後,桑醫和巫醫表情微妙,就差明說讓郅玄收斂一些,過於沉溺放縱實在不好。
郅玄耳根發熱,實在無言以對。
好在趙顥知曉輕重,不再動不動就撩撥。轉眼之間就從一個妖豔無雙迷惑君侯的妖精做回到軒軒韶舉霞姿月韻的氏族公子。
一個美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更迷人了。
實在抵擋不住。
看著這樣的趙顥,郅玄到底遵從內心渴望,從身後環住趙顥的腰,下巴搭在對方肩上,深深歎息一聲,不想說話。
趙顥側頭看他一眼,唇恰好擦過郅玄的額角。
郅玄沒動,連目光都沒轉一下。
趙顥放下手中竹簡,握住郅玄的手腕,在郅玄不解的目光中,單臂扣住郅玄的腰,直接將他按在懷裡。
帳內陷入沉默。
郅玄被趙顥環著,捕捉到對方眼中的笑意,嘴角抽了抽。
這樣的姿勢,他莫名有些彆扭,畢竟之前一次都沒有過。可必須承認,被冷香環繞真的很舒服。
內心天人交戰,很快分出勝負,郅玄選擇向渴望投降。
他放鬆身體靠在趙顥肩上,指尖擦過趙顥的下頜,撩起垂在耳下的金線,手指撚了兩下,感受印在指腹上的顆粒感,帶著一絲玩笑道:“美人,你讓我拿你如何是好?”
趙顥挑眉,貌似心存不解。
郅玄逐漸收起笑容,神情變得認真,漆黑的眸中似有暗火跳躍,濃墨堪比夜色,直將人吸入其中,永恒墜落。
“不想放你走,舍不得你。”郅玄扣住趙顥的下巴,湊近他,沉聲道,“不如將你帶回西都城,建一座宮殿把你關進去,不許任何人看,更不許你見任何人。用黃金做成鎖鏈,拴住你,像拴住不馴的鷹……”
郅玄沒有想過自己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起初隻是玩笑,想看一看趙顥的反應。不想越說越認真,仿佛是道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野蠻的占有欲,冰冷狂暴,不容許拒絕。
最致命的是,身為西原國君,隻要短暫拋開理智,話中的每一個字他都能做到。
他未曾料到自己會有如此激烈的情感,激烈到讓他都有些害怕。先前還懷疑趙顥有病嬌潛質,如今來看,他也沒比對方好多少。
郅玄的話戛然而止,雙目凝視趙顥,努力抑製騰起的黑暗。趙顥耐心等待,見他無意繼續往下說,大手托起他的後頸,咬一般吻住他的唇。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誰是掌控者,誰又是囚徒?
危險的氣息在周身彌漫,靡麗焦灼,如綻放在黑暗中的焰火,危險致命,卻引人沉迷,控製不住地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