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們想要拚死一搏,怎奈撕不開狼群的包圍,反而激怒對方。不到片刻時間,半數人受傷倒地,兩人的手腕差點被咬掉。
巡營士兵趕來,狼群停止攻擊,主動讓開道路。探子們被捆起來時竟心生感激,慶幸自己不用繼續被狼群折磨。
這樣的情形實在有些荒誕。
郅玄已經睡下,被侍人喚醒,才知抓到東梁國的探子。
經過審訊,獲悉對方想趁夜潛入營內,放火燒毀攻城梯和拋石器。
拿到口供,郅玄立刻明白東梁侯的想法。雖然不合當世規矩,但絕不能說錯,反而眼光獨到,十分睿智。
可惜遇到了自己。
計劃沒能成功,就算成功也無傷大雅。
他帶來的可不隻是拋石器和攻城梯。之前戰鬥中沒用到的攻城器械,明日戰場都可以亮一亮相,也不枉費東梁侯這番心思。
至於會不會把對方氣吐血,郅玄打了個哈欠,雙手一攤,實力擺在眼前,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無奈啊。
他不是在凡爾賽,他隻是在闡述事實。
口供丟在一邊,郅玄重新躺回到榻上。距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他要抓緊時間休息,才好以飽滿的精神指揮大軍。
身為一國之君,頂著兩個黑眼圈上戰場著實不像話。
睡覺!
郅玄這廂好眠,夢裡還有一身紅衣的公子顥相伴,在酣甜的美夢中牽起嘴角。
城內的東梁侯卻是徹夜難眠。
探子出城後,他不斷派人登上城頭,始終未見到期盼中的火光。直至東方漸亮,一輪紅日躍出地平線,他才徹底放棄。
經過一夜忙碌,東都城變得安靜。
守軍抓緊吃下一頓飽飯,查看身上的甲胄武器,各自守在預定位置,抬頭望向遠處,等待對麵大營打開營門,升起戰旗。
城頭一片肅殺,守軍戰意拔升,決心堅定,和國戰開啟時再不能同日而語。
經曆過夜間的激動亢奮,西原國大軍也變得鎮靜下來。
全軍用過早飯,在鼓聲中列隊。
二十多名奴隸跑步上前,用力推開營門,移開營前拒馬。
郅玄率先登上戰車,粟虎等人緊隨其後。
手持長戟的甲士列陣出營,十人一行,五行一陣。行進間動作趨同,速度不緊不慢,跟隨前方戰車,腳步聲如同一人。
一個接一個戰陣出營,隊伍連綿不斷,仿佛無窮無儘。
戰陣後是撤去蒙布的大車,前方由野牛拖拽,後方是奴隸推行。兩側車輪高近三米,行過營前土路,碾壓大軍留下的足印,代之以深深的轍痕。
望見車上的龐然大物,城頭守軍發出驚呼:“那是什麼?!”
他們見過拋石器和攻城梯,西原國軍中有所改進,也能一眼認出。眼前出現的這些東西打破守軍認知,他們從未曾見過,根本就不認識。
唯一能確定的是,西原國推出這些龐然大物,為的絕不會是做一做樣子。
大軍出營後,同昨日一般列陣,以一種緩慢卻令人心頭發顫的速度向城下逼近。
行到一定距離,戰鼓聲發生變化,大軍陡然間停住。
三軍吹響號角,蒼涼雄渾的聲音響徹天際。
陣中甲士以長戟頓地,馬上騎士抽出長刀,以刀背敲擊臂甲,聲音互相應和,如山石雷鳴之音。
戰車巋然不動,唯車前旗幟飄揚,戰馬不斷打著響鼻。
數名袒露上身的巫在陣前祝禱,反握住獸骨製的匕首,用力劃開額頭,鮮血流淌,臉上的圖騰瞬間被血染紅。
“時到!”
祝禱結束的刹那,號角聲再起。
駕車者揮動韁繩,國君戰車前行一段距離,越過伏身在地的巫,在戰馬的嘶鳴聲中停住。
郅玄站在車上,緩緩拔出王賜劍,猛然向前一揮。
陽光撞上劍鋒,頃刻支離破碎。
光芒流於劍身,陡然泛起長虹,刺痛觀者雙眼。
“戰!”年輕的國君發號施令,聲音不高,卻如驚雷震動三軍,
“戰!”
傳令兵策馬奔馳,拋石器被推出,大車尚未停穩,卒伍已奮力砸下機關。
呼嘯聲中,黑影漫天。巨石落入城內,部分砸向城牆,留下一個個坑洞,帶落大塊牆皮,掀起成片沙塵。
城頭馬上還擊,箭雨鋪天蓋地。其中更有巨箭,威力同攻城弩不相上下,一箭能碎裂戰馬穿透戰車。
攻城錘和樓車向前推進,頂著飛矢前行,距離城牆越來越近。
雙方作戰目的都很明確,免去試探環節,甫一交鋒就全力以赴,在戰場上掀起腥風血雨。